75捉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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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余光往帘子里头呼呼大睡的十几位同窗处瞄了一眼,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你们就是故意灌醉他们,你们的局我已经看破了,别装了!

谢行俭心里隐隐得意,嘴角喜得微微翘起。

“把嘴上的糕点碎屑擦掉再说话吧!”林教谕憋气忍着笑意,旁边的几位先生跟着笑呵呵。

谢行俭伸出手,尴尬的擦干净嘴角,随后心虚的低下头。

林教谕招招手让他坐回去,“之所以带你们过来吃酒,是老夫和学里的先生们早先商量好的。”

谢行俭乖乖的坐回椅子,闻言一愣,忽而释然,“先生难不成是担心我们会出去鬼混?所以才将大家召集在一起,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想来不会出现什么妖魔鬼怪。”

林教谕与一旁的先生们闻言,两两对视,随后放声笑道,“不愧是案首学子,老夫的想法你倒是一眼看出来了。”

谢行俭摆摆手,谦虚的说不敢不敢。

林教谕左侧的刘先生喝的有点多,但倒不至于醉,大着舌头道,“咱们县学去年糟了殃,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们几个老的揪心的不得了,生怕你们拿了好名次飘飘然,到时候被歹人忽悠几声,误入歧途可就得不偿失啊。”

其他几位先生们都点头称是,“与其被别人使坏主意灌醉,何不咱们学堂一起乐乐,考中秀才是人生一大喜事,不聚一餐又说不过去,别看他们醉的难受,其实他们心里头舒服着呢!”

“先生所言极是。”谢行俭附和,“诸位同窗年纪尚幼,如今高中秀才,不闹一闹心里不舒坦,还是先生们想的周到,既照顾了学生心情,又保全了学堂声誉。”

林教谕抿了口烈酒,“要说这场院试,数你最是厉害,竟然能悄无声息的拿到案首之位,着实替咱们雁平县打了那些看笑话的愚蠢之人的脸。”

一提案首,刘先生喜上眉梢,眯着醉醺醺的眼睛看着谢行俭,结结巴巴道,“不......不错,谢小子这回可……可挣了……大光啊……”

右侧的李先生看刘先生吞吞吐吐的样子,急的不行。

忙夺了话头过来,“不光是帮着倒掉了咱们雁平县这一年来受的脏水,还替你自个正了名。”

说着,叹气道,“老夫这些天在外头听了不少瑶安府学子诋毁你名声的事,等这次院试案首名字广传开来,就不知他们脸疼不疼。”

“可不是!”林教谕又闷了一口酒,伸着手指头在众人眼前摆弄,瞪着圆溜溜的虎目,高声道,“我林某人在县学教书二十载有余,手底下从未有过愚笨痴呆的学生。”

特意指了指谢行俭,林教谕嘿嘿一笑,夸赞道,“众多学子中,算你这小子,读书最不错,老夫高兴啊!”

话还未落,林教谕就歪倒在椅子上。

对面先生们喝了不少酒,当下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好不混乱。

谢行俭傻眼,不会他们也开始醉了吧,怪不得各个都是话唠。

他所料没错。

接下来,他亲身目睹了以往在县学绝对看不到的一幕群魔乱舞的大战斗。

平日少言寡语的林教谕生生撕下衣巾,就着酒水,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堆诗文,写完后硬塞到他怀里。

林教谕双手紧紧拷住谢行俭的双肩,疾言厉色道,“一郡案首固然学问好,但你还欠缺点火候,平日你拿给我批阅的诗文,我看后是为了顾及你的面子,方才没有严厉的说道说道。

谢行俭愣住。

“你品品你之前做的诗,押的韵尴尴尬尬,遣的词拖拖拉拉,没深意,没气度。”

说着林教谕一拍桌子,冲他恨铁不成钢的骂道,“那也叫诗?狗屁不通的诗,顶多比外面开蒙的孩童要好一丢丢。”

边说还边用食指捻着拇指,比给谢行俭看。

刘先生摇头晃脑道,“文章写的确实一流,只这诗文,诶,不及老夫当年啊。”

李先生似乎还有点良心,踉踉跄跄的走过来摸摸谢行俭的脑袋。

“你甭听那两个老匹夫乱说,你诗文水平这半年来长进不少,不似刚进县学那些时日,灵感枯竭,语句杂乱,整一个就像是咱们食馆厨娘乱炖的一锅猪皮汤。”

得了您嘞,您比林教谕和刘先生更狠。

食馆的汤据说喝死过小狗……

谢行俭挨着李先生放大的脸,他叹气的用手抹掉被喷满脸的酒水沫子。

诶,即便他们醉了,心心念念的还是他跛腿的诗文功底。

谢行俭默默的叹气,其实他一点都不恼,相反心里填满了感动,还略略的有一点心酸。

感情诸位先生平日都在包容他的跛腿啊,为了不伤他的自尊心,竟然只能靠醉酒无意识时才敢发泄出来。

谢行俭望望帘子里头的同窗,又看看外间醉的不省人事的先生们,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真是可惜他没有手机,不然拍下来留档,以后翻出来品一品,又是一桩趣事。

不过很快谢行俭就笑不出来了。

众人皆醉他独醒,这场吃酒钱当然得他掏了,虽说是林教谕做的局。

跑堂的小哥起先建议他去搜林教谕的身子,找一找钱袋子放在哪里。

谢行俭头摇成拨浪鼓,擅自翻别人的衣物,涉及隐私,不妥。

跑堂的拿眼斜他,他只好幽幽叹道,“花了多少银子,我来付。”

“十五两二钱,客官您点的多,掌柜的吩咐小的帮您抹个尾巴,您楼下付十五两即可。”

谢行俭捏着袖子里的二两银子,他突然感觉捉襟见肘是怎么回事?

二两银子落在手里有点烫人,他心一横,正准备返道去搜林教谕身上的钱袋子。

突然,一股酸酸的泔水气味弥漫在整个包厢,林教谕抱着椅子腿,吐了自己一身。

只林教谕一人吐了也就罢了,呕吐就像母鸡下蛋一样,一个接着一个。

只见林教谕吐了一口,刘先生紧跟着喷了林教谕一脸,李先生按耐不住嗓子里的冲意,一口脏污转头就倒进了林教谕的头上。

紧接着,其他先生有模有样的学……

林教谕算是废了,全身酸臭。

谢行俭脚步一移,脸上的肌肉,肉眼可见的在抽搐。

就这样,他下不去手哇。

望着眼前一片“污秽不堪”的画面,谢行俭与跑堂的面面相觑。

对视良久后,谢行俭认命的拿出二两银子如负重释的交到跑堂的手里。

跑腿急了眼,“您和里头的客官都是今年得中的秀才,您可不能拿二两银子打发小的啊,小的读的几年书,书中说……”

谢行俭被跑堂的嘴炮惹得头疼,他按住跑堂小哥的嘴,“一两是请你跑个腿,去如意客栈帮我喊个人过来,让他带上钱。”

他和他哥住的那家客栈就叫如意客栈,离这家酒楼大概三四百米的样子。

跑堂小哥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颠着银角儿小道,“如意客栈小的知道,只剩下这一两您打算交代小的干嘛?”

不愧是郡城做服务员的,谢行俭比了个大拇指,有眼力劲。

“剩下一两你拿着,看能不能抬几桶热水进来,再找几人帮我老师们洗一洗,至于换洗衣物……”

跑堂小哥咧着嘴,“每日酒楼醉酒的大有人在,因而衣物酒楼自来就准备的有,一百五十文一套,不算洗澡银子,您看——”

谢行俭叹息,撑着脑袋点点头,“一并算进酒钱里。”

“得嘞。”跑堂小哥又问了谢行孝的具体住处后,一溜烟的跑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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