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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行俭一帮同窗先生们约好去外边聚聚, 谢行孝不好跟着去, 便打道独自回了如意客栈。
才拐过弯, 只听客栈门口噼里啪啦的鞭炮齐鸣, 客栈掌柜急得团团打转, 见着谢行孝, 忙狂喜的朝这边飞扑过来, “谢老弟,您家秀才公回来了没?”
边问边拉长脖子往谢行孝身后望。
谢行孝一愣,忙不迭的回答, “他一时有事回不来,掌柜的咋啦?”
掌柜的哎呦一声,“能咋滴, 报喜的人来啦!”
果然, 里头坐满了人。
谢行孝没见识过这种场面,拽着掌柜的直哆嗦, “我弟弟那忙着呢!要不我替他出面, 给他们些赏银?”
赏钱他早就准备了两大箩筐, 全是他这些天四处买货顺带兑换回来的, 管够。
掌柜的没法子, 要说打前头的几位官爷是正经过来报喜的, 可后面一堆人却不是简简单单来讨几个铜板赏钱的,他们纯碎是来看望谢案首的啊!
不过,讨喜的人来都来了, 不能因为谢案首正主不在, 就赶他们走吧?
掌柜的一琢磨,心想就这么定了,给了喜钱打发了人再说。
之后掌柜的就拖着谢行孝往翘首以待的人群中去,边走边嚷嚷,“诸位,秀才公有事耽误了,如今他哥哥在,照样会给赏钱,一个子都不会少了你们。”
众人一听不能亲眼见到谢行俭,虽有些失望,不过这种情感转瞬即逝,想着拿点喜钱吸吸气运也是好的。
想通后,一堆人涌到谢行孝跟前报喜。
“恭喜啊恭喜!”
“谢小公子着实厉害,我虽如今是郡城人,但祖辈都是从雁平县逃过来的,算是与谢案首半个同乡,哈哈哈。”
“好不要脸的痞货,乱攀什么亲戚。”有人眼红的滴血,虽如此骂骂咧咧,其实嫉妒的厉害。
要知道小小雁平县能出一个院试案首,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秀才虽是科举底层的功名,但可以见官不跪啊,还可以减免赋税劳役,总之比那些平民百姓要好。
何况谢行俭还是一郡案首,来年院试必会高中举人,若说秀才功名不怎么值钱,那举人可稀罕的很。
一族出个举人,可谓是祖宗显灵,后辈烧了高香。
谢行俭年纪还小,有的是时间再往上走,到时候考了举人,再考上进士,身段可就不再是寒门子了。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谢行俭是雁平县人士,若是成了寒门进士,雁平县的人多少也能沾沾光。
当然,出了事谢行俭会不会帮忙这就要另说了。
谢行孝对众人的恭维但笑不语,拦住小二跟他一起进了房间,将里头两大筐的铜板抬了出来。
众人一哄而上。
“往这边撒,这边!”有人踮着脚招手。
谢行孝站在二楼,闻言笑着抓起一捧铜板往下一丢,黄彤彤的铜板落在地上发出叮当脆响。
落地还没沾灰呢,就被大家一抢而光。
“哎呦!砸脑门上了。”
这人揉着脑袋笑嘻嘻,“秀才公福气往我脑袋里钻,明后年我儿必会跟秀才公一样,高中秀才!”
众人哄笑,“恭喜恭喜,谢大爷,您也往我头上丢些!”
铜板很轻,砸脑袋上其实不疼。
见大家央求他往脑门上丢,谢行孝原本还顾及着伤人,如今倒也放开了,大把大把的铜板往楼下拋。
两大筐铜板不一会就散完了,众人拿着喜钱对着谢行孝又拱手又道喜,然后才离开了客栈。
得亏谢家这两年赚的多,铺子的生意蒸蒸日上,谢行俭出的书卖的也很紧俏,平均每月拿回来的银子足有百两。
因是这样,谢行孝才愿意大方的换了两大筐铜板喜钱,搁前些年,他若是这样肆意撒钱,恐怕还没撒呢,他心就疼死了。
这头,掌柜的以及客栈几个打杂的小二都拿到了一些赏银,围着谢行孝问东问西,谢行孝知道他小弟从小为人不张扬,见有人问起小弟读书的相关事情时,他都是说一半留一半,真真假假就让大家去琢磨吧。
谢行孝正说的起劲呢,酒楼的跑堂小哥跑了进来,将谢行俭交代的话传达后,领着谢行孝来到酒楼。
谢行俭委屈的坐在雅间外的门槛上,远远见他哥上楼,他蹭的一下站起来,又哭又笑。
谢行孝望着谢行俭脏污的小脸,围着他左看右看,随后不道德的取笑道,“跑堂的说你们师生一起吃酒呢,咋我看着不太像啊?”
说着嫌弃的捂着鼻子,“你瞧瞧你身上什么味,酸不拉几的,跟隔夜的猪食差不多,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刚从猪圈出来呢!”
谢行俭一摊手,无奈的抬着下巴指指里间,“我着人打水帮先生们换洗,谁料一个个在那耍酒疯,吐了我一身。”
谢行孝推开一点门缝,扑鼻而来的一股酒臭味令他胃里下意识的翻滚,他赶紧关好门,捂着口鼻含糊不清的道,“好端端的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一言难尽!”谢行俭叹息,“先生只撤了我们这些学生的酒水,他们面前的没动,你一杯我一杯,喝了不少。”
“得!”谢行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小弟,“你同窗也醉了吧,咋你就没事,你没沾酒?”
一说这个,谢行俭情不自禁挺胸,得意的吸了吸鼻子,“哥,我是不愿意碰酒,倘若真要拼酒,谁也喝不过我。”
谢行孝笑的合不拢嘴,“你喝了多少?”
谢行俭伸手比了数,“六七杯吧!”
“六七杯够多了,咱祖辈以前有一位就是酒缸子,然而传下来的谢氏子几乎都是三杯倒,想不到你是一个例外,哈哈哈。”
谢行俭嘿嘿笑,他喝了其实不止六七杯,眼下他真的一点都不晕,顶多肚子有点涨,脸蛋有些红。
“里头怎么办?不能撇下人,咱们一走了之吧?”谢行孝一想到等会要面对十几个酒鬼,瞬间头就疼。
“酒钱都结了,咱们就好事做到底,毕竟是我先生和同窗。”
谢行俭也头疼,“我刚问过掌柜的了,他们负责帮忙赶车送人去客栈,我们就跟后头走一程就好,等先生们安全到了客栈,咱们再回去。”
“只能这样了。”谢行孝下去喊人,谢行俭则留在门外守着,防止有贼人偷摸进来当扒手。
酒楼出了三辆马车,一行人花了半个钟头,才将林教谕等人安全送达原来的客栈。
谢行俭回到如意客栈后,见大厅里坐满了人,有看客,也有书生。
众人虽不认识谢行俭,无奈人家认识谢行孝啊。
一见谢行孝后头紧紧跟着人,大家误以为是讨饭的乞丐,以为谢家得了喜事正准备发善心呢。
谁料“乞丐”竟然跟着上了楼,有眼色的人这才恍然大悟,这哪是什么乞丐,八成是秀才公啊!
咋搞得那副寒掺样?
在坐的人满脑子不解,却也只是私底下讨论讨论,不敢上楼打扰。
谢行俭捂着脸打大厅而过,虽然他没看到下面人的脸色,可他能感受的到,自从他进门后,大家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一路狂奔进房间,脱掉馊臭的外衫后,立马喊他哥叫小二送水进来。
在酒楼的时候他就想洗洗了,只是看到跑堂拿出来的衣物只有白色亵衣,他想了想还是算了,他总不能穿着亵衣走回客栈吧。
至于林教谕他们,咳,坐车回客栈没事,顶多就抬下楼的时候漏点光。
不过他交代过酒楼的管事要保密,想来大家也就不知道他们都是今年雁平县的新出秀才们。
泡了澡后,谢行俭这才神清气爽的下楼,他哥路上跟他说了,如意客栈今年住的书生有好几些个都考中了秀才,掌柜的瞧着喜庆,便央求他能不能下去一趟,也给客栈提个字,报酬是免了他们这将近一个月的房钱。
谢行俭乐意至极,他作为这届案首,总缩在房里不妥,还是出去与他们聊聊才好,说不定以后同朝为官呢。
谢行俭下楼的时候,大厅已然热闹非凡。
“谢案首,你可让我们等的好苦哇!”一蓝衣书生顿时大喜,小跑上前拉着谢行俭往中间一站。
谢行俭甩袖拱手作揖,浅笑道,“有事耽搁,来晚了,还望各位勿怪。”
“无妨,今夜宴席是客栈掌柜临时起意请咱们的,谢案首一时没得知消息,情有可原,怎能怪你,你能来,咱们这些学子就已经很高兴了。”
有人递过来一只笔,解释道,“我等都已经写了一二副字,就差谢案首的墨宝了,请——”
谢行俭拿起笔,也不推辞,撩起袖子后,龙飞凤舞的在白纸上落下四字——如意客栈。
这是掌柜的提前要求他写的字。
“好字!笔走游龙,潇洒自如,看似飘飘然,实则笔力苍劲,浑厚挺拔!”之前的蓝衣书生喜不自禁,对着纸上的字连连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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