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离齿太远(1 / 2)
……
一个十九岁的青年跌跌撞撞地朝南山墓园而来。
青年明显喝了许多酒。
一身酒气的他时而抓着路边的树枝大口大口地呕吐,时而跌倒在地上。
冰冷的指甲划过一排排墓碑。
青年嘴里喃喃道“云儿,哪一个才是你?”
青年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眼前是一个跌坐地上两眼无神的少年,少年的身后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女人。
女人心痛地看着这个跌跌撞撞而来的青年,道“岳宇——”
这一声“岳宇”仿佛是炸药,点燃了那个坐在地上默默哭泣的少年的内心的熊熊怒火。
少年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猛然抓住林岳宇的领子。
不等林岳宇反应过来,狠狠一拳打了过来。
鲜血顺着林岳宇的嘴角流了出来。
少年单凯愤恨地揪着林岳宇的领子,怒吼道“为什么不还手?你还手啊。”
林岳宇凄然一笑,道“我该死,我有眼无珠,为什么抢了兄弟的所爱。”
突然,林岳宇又像个疯子一样用手狠狠掐住单凯的脖子,道“兄弟?兄弟?你要是我的兄弟,你和云儿为什么一起骗我?”
“你这个混蛋,你对不起她——”单凯一个反手将林岳宇按在地上。
林岳宇匍匐在地上痛哭道“是的,我对不起她,我就是个懦夫,我就是个懦夫——”
张芝兰痛苦地看着这两个躺在地上苦苦挣扎,内心无比痛苦的人。
……
许家大宅。
那个从德国留学归来的奶娘怀中抱着一个小小婴孩,奶娘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忽然,门帘被挑起,一个浑身酒气,满身泥垢的男子闯了进来。
那奶娘本能地将怀中的小小婴孩搂紧了。
小小婴孩瞪着一双美到让人窒息的大眼睛仔细地看着这个忽然闯进来的男子。
男子正是林岳宇。
林岳宇眼含热泪地朝那小小婴孩一步步走去。
不等那手碰触到那花被,小小婴孩哇呀一声大哭。
看着那双美丽的眼睛,仿佛看到那个站在戏台上舞动水袖的小女子正对着自己巧笑嫣然。
满是泥垢的手轻轻抚摸着小小婴孩嫩滑的小脸。
小小婴孩突然停止了哭泣。
那奶娘从林岳宇的神情已然判断出这个一身狼狈之相的青年就是这森森大宅的少当家。
林岳宇将小小婴孩抱了起来,小小婴孩舞动着小手,小手轻轻碰着林岳宇的鼻子。
林岳宇俯身,用额头轻轻碰触这个小小婴孩的额头。
“儿子——”
眼泪掉落在小小婴孩的脸上,许是觉得冰凉,那婴孩的双眸露出好奇的神情。
林岳宇啜泣地将小小婴孩重新放回那奶娘的怀中。
深情地看了看这个小小婴孩,林岳宇回过头来。
一个女人正站在门口心痛地看着自己。
不等那女人说话,林岳宇低下头,快速地从女人身边走过,离开了房间。
如此决绝,如此冷漠。
女人心痛而又不甘心地追了出去。
看着林岳宇的背影,女人哭泣着大喊道“岳宇——”
决绝的脚步停了下来,林岳宇深深喘息了一下,低声道“保重——”
说完,这个死过多次的青年头也不回的,意志坚定地走出了许家大宅的大门。
看着林岳宇渐渐消失的背影,女人心痛地朝一旁倾倒。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连忙扶住女人的胳膊,关切地说道“大当家的。”
“啪——”女人猛然甩了一巴掌,大骂道“滚——”
这个在这森森大宅做了几十年的老管家又羞又恼地捂着脸颊走了。
女人踉跄地走进许家正堂,端坐在椅子上,仿佛是一座雕塑一样,静静地看着那敞开着的许家大门。
……
云水大街。
一个满眼神伤的青年旁若无人地游荡着。
人们纷纷给这青年让开道路。
没有人敢惹这个云水第一少爷,没有人敢触怒这个刚刚失去妻子的男人。
如游魂一样,林岳宇漫无目的地走着。
一个身穿淡蓝色袄子,黑色罗裙的女子缓步走到这个失了神的青年面前。
一只白皙的纤细的手在那两只无神的双目前晃动着。
林岳宇将女子的手按下,道“你怎么来了?”
仿佛是放下了巨石,女子长长地喘了一口气,道“我好不容易寻到你这样一个织品行家,怎么忍心你就这样颓废了呢?”
“幼晴,岳宇——”一辆黑色轿车开了过来,一个年轻的男子在车里高声道“林岳宇,你要是觉得自己还是个男人,你要是觉得你还是那个孩子的父亲,你就有些担当,你就做出一番事业来,你得给你儿子做出个样子来。”
“伯年大哥——”罗幼晴担心地看向赵伯年。
赵伯年将车门推开,道“林岳宇,你要是把你还当个男人,那就上车。”
林岳宇回头朝许家大宅的方向望去,仰天叹息了一声,缓步走上汽车。
罗幼晴感激地朝赵伯年点了点头。
在众人的惊诧中,黑色汽车朝云水外那条盘山路开去。
林岳宇坐在汽车里,透过窗玻璃遥望南山的方向,他的心永远地撕裂了。
“儿子——”,也许唯一能让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理由就是那小小婴孩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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