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婚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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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特牺牲了。

这个消息令所有人悲痛。美国方面来人要在数日后将肖特的遗体运抵回美国安葬。

林酒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言不发,不吃不喝。

尽管老画师萧竹,秋嫂等人不断地劝慰,开解,这个小小少女始终没有走出房间。

一直在云水古镇的孟水芸得知消息后,尽管很悲痛,为肖特的牺牲而悲痛,尽管很忧虑,为林酒儿担心,但孟水芸并没有回到上海,依然留在云水古镇。

“水芸,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我去云水处理,你回来,陪陪孩子,我不知道该如何开解她,毕竟你是她的母亲,你们母女更好沟通。”林桐卓拿着电话说道。

“桐卓,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处理。你是一个父亲,做你身为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吧。我会尽快赶回来。”孟水芸认真道。

“你究竟在做什么?”林桐卓不安地问道。

“我要捉狼,捉许多狡猾的狼。”电话那端,孟水芸认真道。

电话没等挂断,林酒儿出现在楼梯口。

“爹,娘——”林酒儿唤道。

显然林酒儿明白电话那一端是自己的娘孟水芸。

泪眼模糊的林酒儿将手放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道“爹,娘,能为我举办一个隆重的,盛大的婚礼吗?”

林桐卓显然没有想到林酒儿会有这样的要求,抓着电话的手颤抖起来。

电话那端传来孟水芸焦急的声音。

“酒儿,你不要沉浸在悲痛中,肖特他虽然牺牲了,但他更希望看到你幸福,你好好的,开心地活着,就是他所希望的。”

林酒儿从楼梯上,一步步地走了下来,走向电话,道“我不为难美国方面,我也不为难国民军飞行队,我更不为难爹和娘,我只是需要一个隆重的,庞大的仪式,婚礼仪式,我要告诉世人,我有多爱肖特,我爱他的勇敢,我爱他的英俊潇洒,我更爱他的美国式幽默,我爱他对中国人的理解和尊重。

我需要这样一个隆重的,庞大的仪式让世人知道,他,美国人肖特,是为中国百姓而牺牲的,我们该记住他,记住他的爱。”

林桐卓抓着电话久久无言,这一刻,林桐卓的眼眸湿润了。

电话那端传来孟水芸哽咽的声音。

“桐卓,为女儿筹备这场盛大的婚礼,我会及时赶回来的。”

林酒儿面朝手拿电话的林桐卓,深深鞠躬,哭道“谢谢爹,谢谢娘——”

……

三天后,上海礼查饭店。

上海礼查饭店始建于公元一八四六年,西名richardshotel,由西人礼查richads创建,是上海开埠以来乃至全国第一家西商饭店,被誉为“上海著名的里程碑建筑築”。

一九零七年,礼查饭店改建为具有新古典主维多利亚巴洛克式建筑,是当时上海最豪华的西商饭店,也是中国及远东最著名的饭店店之一。

尽管日军大肆轰炸上海,苏州,昆山等地,但对于上海滩的租界里建筑以及非租界里的外国人聚集的西式场所却没有进行大规模轰炸。

因此,上海礼查饭店没有太受炮弹的轰击和摧毁,虽然饭店外千疮百孔,到处是难民和废墟,但饭店里面却依然春意盎然,各国来华的职员们,富商们聚集在这里,喝酒,聊天,交际。

这一天,一场盛大的婚礼将在这里举行。

上海滩的大大小小的商人,名人,墨客们,记者们,纷纷接到了一封请柬,邀请众人到上海礼查饭店出席一场盛大的婚礼。

当人们的目光落在请柬上的新郎名字的位置时,均大吃一惊。

新郎的名字叫做肖特,这,这不就是最近刚刚牺牲的那名美国波音公司的销售员吗?

是谁会和一个死人举办婚礼?是谁要嫁给一个死人?

林酒儿,那个著名的苏绣女杰孟水芸的女儿,那个苏绣世家的大小姐,上海滩最著名的年龄最小的播音员。

是什么令苏绣世家的大小姐要嫁给一个死去的人?是爱吗?不,怎么会有爱?一个孩子和一个年长许多的人之间的爱吗?

尽管每个人都对着请柬摇头,但每个人又都准时来到了上海礼查饭店。

舒缓的音乐中,着了一袭白色婚纱的林酒儿在林桐卓的牵引下,走上墨绿色的地毯,缓缓朝位于饭店大堂一侧的唱诗台走去。

两百多名圣童手捧唱诗本,齐声颂唱着西方的歌曲。

身穿墨绿色旗袍,胸上戴了一朵白花的孟水芸手捧一个托盘走向站在唱诗台上的牧师。

轻轻将托盘放在牧师面前的桌子上。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托盘上。

托盘上铺了一块白色的绒布,绒布上放了一条被鲜血染红的丝巾,丝巾上绣制着蓝天,战斗机,远山,一对相互依偎,仰望蓝天的情侣,一个高高的美国青年,一个身形娇小的中国女孩。

林桐卓牵引着着了白色婚纱的林酒儿走到孟水芸身边。

牧师声音有些哽咽,问道“林酒儿小姐,您愿意嫁给肖特先生吗?”

林酒儿目光坚定地说道“我愿意。”

牧师望着托盘上那方被鲜血浸润的红色丝巾,哽咽道“肖特先生,您,您愿意迎娶林酒儿小姐吗?一生一世保护着她,呵护着她。”

此刻,所有人窒息了,没有人敢望向那方红色的丝巾。

每个人的眼眸中都浮现出那架与敌机鏖战的战斗机,战斗机上坐着一个英俊的美国青年。

受到重创的战斗机拖着浓烟,朝地面冲撞而去。

有人不禁暗暗啜泣起来。

突然,一个年轻的声音大声道“我愿意,我愿意迎娶林酒儿小姐,一生一世保护着她,呵护着她。”

众人齐齐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穿着飞行员服装的周淳亚严肃而深情地朝林酒儿走来,手中拿着头盔。

周淳亚的身后跟随着众多飞行员和众多培训班的学员以及众多美国教官。

“我们都愿意迎娶林小姐,我们可以代替肖特教官回答这个问题,他爱林酒儿小姐,从第一次踏上中国的土地,他就爱上了这里,爱上了这里的一切。”众人哽咽地齐声道。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林酒儿的眼眸中滚落下来。

林酒儿从托盘中拿起那条浸润了肖特鲜血的丝巾,哭泣起来。

孟水芸走上前,将林酒儿拥在怀中,安抚地抚摸着林酒儿的头发。

突然,一人高声道“中国的商人最会作这些没有实际意义的场面上的事情,不过是为了图利。”

众人回头望去,一个戴着礼帽,留着长胡子的男人,身穿长袍,拄着拐杖朝这边走来。

林酒儿愤怒地看着来人,大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诋毁这一切?你对事情的真相又有多少了解。”

长胡子的男人呵呵冷笑道“我最鄙视的就是你们这些商人,你们这些富家小姐,你们这些所谓的富人。你们除了在物质上有着丰厚的收入,可你们在精神上却是贫瘠的。

肖特?不过是受波音公司的指派,来中国。

他培训飞行员难道不领薪水吗?事实上做为美国波音公司外派到中国的飞行员教官,他的薪水很高。这就是他的工作,有什么可赞美的?

至于他参与了战斗,国民政府有邀请他参与战斗吗?按我说,他打乱了作战计划,没有人命令他去袭击那些轰炸苏州铁路的日本战机。是他自己不能审度双方实力,而执意要冲到前面,不过是为了一个虚名。”

听到此人大肆诋毁肖特,林酒儿愤怒到极点,双手握成拳头。

周淳亚,众多学员们,飞行员们,人人愤怒不已。

众多来参加婚礼的商人们,名人们,记者们,人人愤怒,人人又好奇,为何这个长胡子的男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就在众人要冲过去,给这个诋毁肖特的男人一击时,孟水芸大声道“我可以回答你吗?伟大的先生。”

“伟大的先生”五个字被重重的加强。

长胡子的男人轻蔑地看着孟水芸,道“我木又春怎么可以欺辱一个女人呢?这世上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

林桐卓愤怒道“木先生,常听闻先生是一个恨国民麻木的人,常常针砭时弊,敢于和当局对抗,敢于写一些辛辣的文字讽刺和惊醒世人。

可是您今日之举动和言辞实在是令林某失望。这有辱您的声誉。”

自称木又春的长胡子男人冷哼一声,以示轻蔑。

孟水芸挑起罗裙的裙摆,从唱诗台上走下,缓步走到这个突然冒出的男人面前,道“木先生,为何不呆在日租界里和你那些日本朋友们煮茶论道?为何跑出日租界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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