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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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请求故人告诉他儿子的电话号码,但故人只说继续帮忙联系。想必儿子交代过,故人不敢擅自给,他便死了心。

第二天晚上,宝叔刚刚休息了一会儿,走进厨房喝了杯水,突然传来了响亮的爆炸声,就在离他家很近的地方,像是在他家的走廊里甚至客厅里。之后,是漫长的沉寂。邻居打来电话,他们吓坏了。

“怎么回事?”邻居问,一副担忧的口气。

“我不知道,可听起来似乎就在附近。”宝叔回答。他已经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

“是走廊。”监视居住的干部打开他的门,把他带离。

宝叔一直呆傻困惑的样子,任由他们拉扯着离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警笛响成了一片,两辆警车闪着灯快速停在楼前坪里。

“可能会是什么爆炸呢?”郑航第一个跳下车,神情担忧。看起来像是有人投了颗手榴弹在宝叔家的走廊里,尽管郑航知道这不大可能。

“是不是管道煤气爆炸?”郑航提示道,他们朝窗内张望,里面仍烟雾弥漫,仿佛还残留着爆炸材料,只要一踏入就会继续爆炸。

消防员对着走廊泼了一股水,烟雾散去,爆炸技术人员入内进行检测。

邻居们从屋子里出来,站满了整条楼道,互相交谈着。有几个出于好奇靠近了遗留着爆炸物的走廊,但是警察示意他们后退。火消烟散,警察除捡走一个罐头盒,走廊里什么都没有,大多数人的兴奋似乎消失了。

宝叔心都吓寒了,果然在他走廊里发生爆炸。“看来有人想要我的命啊!”他在心里暗暗地说,“我也没得罪什么人啊?”

警察迅速清理了现场,郑航将他拉入屋内。但外面仍围着一群一群的警察,仍有不少警察闻讯赶过来。如果是普通爆炸,似乎不会受到如此多的关注,但不可否认的是爆炸声着实让大伙儿吃了一惊。

“检测结果出来了,”郑航说,“就是罐头瓶里塞了几个鞭炮。”

这种炸弹主要起吓人的功能,不会造成任何损害。这种事偶尔会发生,恶作剧、犯恶心事等诸如此类的事,也许是野蛮破坏,特别是在僻街陋巷这种居住区,才没有高档社区那么好的环境呢!

方娟也进来了,告诉他们社区视频监控的情况。罐头瓶是从对面抛进来的,可惜摄像头不是全广角,镜头里只出现抛物线,却不知道源头在哪里。午夜时分,最后一辆警车都开走了,社区干部买来夜宵,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最后,郑航带着方娟离开。他拉着宝叔的手,叮嘱珍重。宝叔发现他的动作不像原来那么干净利落,好像心事重重。宝叔咧开嘴笑了笑,做出毫不畏惧的姿态,说:“没事的,这不过是小孩子玩玩具而已。”

但是郑航说:“不是玩具,是警告。明天我会再装一个摄像头,全覆盖的。”

宝叔要送到楼梯口,郑航拒绝了,让宝叔留在防盗门内。

当防盗门关闭的一刹那,房间里寂静下来,宝叔觉得整个世界的光影都随着郑航和方娟离开了,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忽然很难受,他知道为什么,虽然他对儿子仍没有死心,但如果有郑航这样的儿子,他觉得死了也甘心。

这个炸弹并没有吓到他,但郑航和方娟第一时间赶到,陪伴他,安慰他,让他感激涕零。他从最初的惊吓、麻木,到面对郑航嘘寒问暖时的假装大度,变得沉重而伤情。他瞬间就想明白了,好人就是好人,那种温暖不是因为亲情就能拥有的。

他想,这也许就是他的宿命。他一辈子如同野草一样,总是在人们的关注之外,任何人都可以弃他如敝屣。如今,总算有人把他放在心上了。

郑航赶到时,齐胜已经在店里,他拿着茶杯向郑航举了举。

齐胜亲自打电话约吃饭,郑航感到十分惊讶,所以提前一点儿赶过去,没想到齐胜还是先到了。两人握了握手,郑航在对面坐下来,用巴结的眼神看着齐胜的眼睛“领导神清气爽。”郑航咧嘴笑着说道。实际上,他看起来确实不错,没有一点儿劳累的迹象,这在刑侦大队长里是很罕见的。

“这顿饭我请了。”郑航继续说,“领导,有什么指示?”

“别领导领导的,”齐胜笑着,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听着,关局长指示,有关李后宝的情况都要告诉你,而且这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说,看看你有什么不同意见?”

“听你的,听你的。”郑航依然玩世不恭地说。

齐胜肃穆着脸说:“搞了这么多年刑侦,我有时候会有些奇怪的直觉。在你们科班生看来,它们通常全是胡扯,可偶尔也会成功。我今天在看守所提审嫌疑人,听监狱里几个被押人在瞎聊,提到一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它引起了我的兴趣,仿佛我注定要听到那些东西。”一个正在关注的名字在看守所里听到,他觉得有名堂。

“别绕弯子啰!”郑航急得猴儿似的。

郑航知道,老刑侦都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且很少出错。不仅如此,他们还相信对方的直觉。郑航以前听父亲谈到过,他请教了警官学院的教授,他们也认为有道理。

郑航相信,齐胜肯定特别重视自己的直觉,而且有些直觉是得到检验的。如果正确的次数不多,不足以让他自己充分信任。

“谁呀?如果你没时间,让我去查一下。”

“行,我就是请你去查核的。”他露出一副担忧的神色,“你可以叫上方娟,她可以提供一些必要的资料。方娟是个好女孩,值得你珍惜。”

郑航耸耸肩,没有回答。如果是往常,谁提到某个女孩跟他的关系,他会直接否认,但今天他不想说话。

齐胜拿出一张字条递给郑航,上面有一个名字和相关信息。他已经在公安综合应用平台上查询过,没有超过字条上的信息内容。可有时应用平台上没有的信息,在其他平台上会有,比如社区自愿戒毒信息平台。

郑航给方娟打了电话,她正在办公室。他们赶过去,将名字输入戒毒信息平台,电脑很快给出了答案。郑航瞥了一眼,将打印出的信息递给齐胜。

“这个家伙果然有几个有意思的朋友。李朔,两年前刚从看守所出来。他是有罪不诉,是公安机关重点管控对象,不能出远门。”

“他因为什么进看守所的?”郑航从他手里接过打印件,仔细阅读起来。李朔的前科都在上面,还有他每次犯法的同犯、每次关押的同监,以及管理民警的姓名。

“抢劫?一分钱都没有得手,却把对方打伤,世上真有这么愚蠢的抢劫犯?”齐胜大声说着。这对自己、对郑航和方娟都是一则新谜。

“难说,你永远不清楚人们心底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也许他就是想进去住上一段时间,也许他确实想抢钱,却没有抢着。”郑航说着,把打印纸给了方娟。

“或许是这样。”方娟脑子里想起了什么,却不知道为什么,瞧着郑航。“他这两年的夏秋都是在看守所度过的,特别是今年和去年的入监时间,跟吸毒人员被杀案时间十分吻合。去年是打架,今年是抢劫。这是不是有些奇怪?”这一次郑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这个吻合显然拨动了他的心弦。

“是有些怪。他跟那些被杀者是不是都是狱友呢?”

“是不是狱友一查就知道。”齐胜很清楚他们是些什么人,“同城同类人,没有不相识的,而且这个人似乎活动能力特别强,脑瓜子非常机灵。”

郑航惊讶地看着齐胜,似乎想起了什么。“让我再瞧瞧打印件。”

李朔跟刘志文是几次同进同出的狱友,跟李后宝也同时在强制戒毒所待过,认识是必然的。“他们会不会在看守所结下了共同的仇人?”

这个问题太离谱了,齐胜摇摇头。杀害狱友的不是没有,但难得是这样的系列杀人。

方娟将二十几起案件的被害人和公安机关抓获的嫌疑对象一起录入查询系统,得到答复后,看着两位男警。“这些人都在强制戒毒所待过,但并非都是同时待着。”这或许没什么,但确实是个有趣的巧合。尽管郑航想到它可能毫无意义。

“同监犯都说他这次特别害怕,真不知为什么?”齐胜疑惑地说。郑航明白他说的话有其他内容。作为刑警,你不可能因为巧合激动得失去自制力,却也不能放弃巧合里暗含的疑点,他们偶尔会成功,但大部分时候一无所获。

“也许他们是拜把子兄弟,签过生死契约,也许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害怕只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正常反应。”

“我去瞧过他,只是站在监狱外随便地看看。”齐胜说,“如果他不是跟谋杀案有关的话,他可不是那种可以代兄弟生死的人。”

“很难说,比这更怪的事都有发生。你有没有设想第三种可能,看看他是否面临着其他危险?”但郑航了解齐胜,知道他肯定设想过无数种可能。这个工作上的仔细周到、百折不挠刑侦大队无人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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