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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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宁州书馆办了几年,不是出了件女孩读书开了智,心思大了,退了原未婚夫亲事,又被心仪之人拒绝,想要出家的事么?

后来许惜颜还打发五弟许云柳,叫他来宁州时,一并处置。

许云柳来了之后,才发现全无自己用武之地。二姐姐的嫂子,郑七娘已经把此事解决了。

她琢磨了许久,找了个机会碰瓷儿。

叫丫鬟捧着一坛子刚收的玫瑰香露,故意去撞了人家一下。一整坛香露打碎,那姑娘瞬间欠下巨额债务。

那时宁州人也已经知道,这种香露卖得极贵。鸡蛋大的一小瓶,在京城都得几两银子。这么一坛子,得是多少钱?

郑七娘还算公允,说这事双方都有责任。各打五十板子,那就一人赔一半好了。

可就这一半,姑娘全家倾家荡产,她也赔不起!

只得签了身契,进了郑七娘的玫瑰作坊,干活抵债。

天天忙着种玫瑰,收花露,哪还有心思琢磨出家的事?

要说,到底是读了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干不上两年,这姑娘因为聪明能干,成了郑七娘手下一员得力干将,风风火火的管着几十号人,上百亩花田。

在三年之后,终于勾清债务的那一天,郑七娘问她,“还想出家么?还觉得读书无用?”

姑娘心中泛羞,脸上却早历练出铜皮铁骨,深深对郑七娘施了一礼。

她已经能明白郑七娘的苦心了,也明白了读书的意义。

书本上的知识,虽然不能解决人生所有的难题,却能够让你在任何境地下,都多些选择的权利。

郑七娘一笑,命人取出帐本上被勾销的银子。

“这是你该得的,拿去好生置办嫁妆,做个新娘子吧。”

姑娘在这三年的艰苦磨砺里,早跟一个家境殷实,踏实肯干,读过些书,在城中开脂粉铺子的少东家好上了。

人家本来想帮她还钱,早些成亲的。是姑娘坚决不许,要靠自己的双手还清债务,才拖延至今。后她公婆知道,不仅不生气,还特别欣赏她的志气。

至于她年少时的那些糊涂事,哎,谁没干过呢?

就是这般经受了锤炼的姑娘,日后才能担起一家主妇的重任呢。他们家正想依托着郑七娘的花露生意,把自家铺子也扩大扩大呢。这样的儿媳妇,才最合适。

姑娘不意又得了一笔银子,感动得热泪盈眶,但还没忘,羞涩的问了郑七娘一句,“那我到时成亲,东家来添妆么?”

很好,这都不忘。已经出师,可以滚了。

姑娘拿了银子,欢欢喜喜去办嫁妆了。

等到成亲的那日,花轿特意绕了寿城一圈,引着百姓们都来了宁州书馆。

新郎新娘恭恭敬敬,当着百姓的面,给书馆里的所有夫子们,行了一份大礼。

谢谢有他们的教导,才有一对新人的缘份。

曾经的争议,讥笑,嘲讽,最后反而成就了一场佳话。

自此,寿城地界上,再没有人家会公然说女儿识字无用之类的话。

事实,胜于一切道理。

如果不是读了书,这姑娘能有今天?做梦去吧!

至于姑娘当初心仪,又朝三暮四的男子?

呵呵,因为他挑花了眼,最后反而把那些势利的人都给得罪了,一桩亲事也没说成,学业也荒废尽了,自此碌碌无为。

后来还有个小插曲,这男子亲事不成,又看姑娘在郑七娘手下,干得极为出色,还曾经动过吃回头草的心思,结果被姑娘直接提着大棒子,打了回去。

边关女孩,就算读了书,学了礼仪规矩,骨子里的血性亦是半分不改。

这般薄情寡义之人,她见一次打一次!

而许云柳,当初在听说郑七娘的处置后,已经抚掌感慨,果然女人才最懂女人!

他那时已经预料到,这姑娘以后的结局不会太差。起码,她绝对不会出家了。

走前除了拜托郑七娘一定要来信告知后续进展,许云柳一俟回了京城,立即就请许观海替他作主择亲了。

再不挑捡,非要象自家姐妹。

这姑娘的例子,给许云柳的教育意义便是,女子哪怕之前学问差些,只要品性端正,丈夫肯引领扶持,就能夫妻并肩,一路向前。

相反,若是好好的姑娘婚后变得面目狰狞,那肯定也是丈夫身上出了问题。

许云柳明白过来,简直觉得自己之前眼瞎。

远的不说,就看他家二嫂吧,樊玉婵,从前多英武,多喜欢使枪抡棒的一个人,自嫁了许樵,也给丈夫熏陶得成日手不释卷了。

有回贵族女眷赏花,有人想出风头,故意出了个很是刁钻生僻的典故,在座的人都不知道,偏樊玉婵摇着团扇,就微笑着答了出来。

不说给许家长脸,连樊老大人都乐得不行,深觉许家这门亲事结得太好了。回头给孙子樊玉重说起亲事,都腰杆笔直!

后面许云柳说的媳妇,因他心思摆正,不再挑剔,论才学虽不如他家大嫂和二姐姐,却是个小小才女,诗词做得不错,让他甚是满意。

这些就扯远了。

再说回宁州寿城,因那姑娘的遭遇,就跟江廉的蛙公一般,太具有传奇性了,故此那虞家婆子不知,她遇到的那群书生,其实商议的是想将这个故事写成话本,广为流传。

可她自己心里有鬼,觉得人家是在说上官家呢,故此见到上官穗时,就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如今满城都在说咱们上官家的嘴,还说姑奶奶吃里扒外……这可不是奴婢说的,是那些人乱说,总之就是说姑奶奶也不帮着自己娘家,想来是个在婆家没地位的。”

“要奴婢说,也是公主和侯爷,太不尊重人了。当年接姑奶奶进门,说得千好万好,可如今老爷去了,就变样了。”

“您那婆母,也不是奴婢说,就是个偏心眼。哼,这些年不看功劳看苦劳,侯爷两口子远在渠州,小儿子一家又留在京城享福,只有姑奶奶留在寿城服侍,偏还不落好。”

“这么点子小事都不肯通融,若是有她一句话,侯爷和公主谁敢违抗?方才奴婢依着规矩要去请安,见都不见,派个丫鬟就把我打发了。”

……

不见面,也就没了赏钱。

从前这婆子来,萧氏给的都是上等封儿,最少一两银子的赏。偏这回没有,她自然是要小小抱怨几句的。

可听到上官穗的心里,又是不同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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