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拿命保护的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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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来晚了,他先回去了?

肖玉瓒在外面找了一圈,但是没有找到燕儿的身影,她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这个牛棚来看看,也说不上为什么,总是觉得心里不安。

此时天已经黑了,肖玉瓒趴下些身子,仔细看了会儿,终于看清楚了里面的人,她惊喜的喊了一声:“燕儿,你怎么在这里啊。”

里面的人没有回应。

怎么了?

肖玉瓒的心咯噔了一下,突然就有些害怕。

城里每天都会死人。

她见过,白布一裹,便抬走了。

燕儿他该不会。。

肖玉瓒吓得脸都白了,顾不得自己衣裳干净不干净了,趴着身子便钻了进去,一把就拽住了王博的手:“燕儿,你没事吧?”

王博衍抖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的手还是热的,人也还会动,肖玉瓒这才终于松了口气,硬是把王博衍又给拽出来了。

她站在旁边拍掉身上的灰尘,头也没抬的问他:“你怎么了啊?”

王博衍神色黯淡,把脸埋进臂弯里。

这下是真觉出不对劲了,肖玉瓒走近王博衍身边,仔仔细细看了会儿,发现他在发抖,她一把拽过王博衍,掰开他的手心,瞧见了他被泥土混着血迹的伤口。

再抬眼时,看见了王博衍满脸的泪水。

他无措的摊着手心,哽咽道:“怎么办啊,小玉儿。。怎么办啊。。”

“到底怎么了?”肖玉瓒手忙脚乱的拿自己的衣袖给王博衍擦眼泪,“你别哭啊,到底发生什么了,你跟我说啊。”

王博衍咬紧嘴唇,半响后,才呜咽道:“糖。。糖没了,被抢了。。他们。。他们扔到外面那棵大高树上了。。。那是,那是我爹给我的。。我没偷。。我留着给你吃的,没有了,现在没有了。。”

肖玉瓒愣住。

随后眼神阴沉下来。

她看向王博衍的手心,看他脏兮兮的衣裳,突然就松手站了起来,留下一句‘你等我,我去帮你拿回来’,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

拿回来?

王博衍哽咽着坐在地上,花了好半响的功夫,才反应过来肖玉瓒说的拿回来是什么意思。

可是那棵树真的太高了,没有什么落脚地,爬不上去的。。

王博衍抬手擦掉自己的眼泪,追着往那边去,可是腿疼得厉害,一瘸一拐也实在跑得太慢,等他气喘吁吁到那棵树下想说别去,不要了的时候,肖玉瓒的身影已经挂在那棵树半腰上了。

月光笼罩在她的身上,像是圣光。

王博衍瞪大了眼睛看着,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一般。

很危险,可是他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生怕惊吓到了那方的人。

他只能握紧拳头,无能的站在这里,害怕到心跳都快要停止。

不过小玉儿真的很厉害。

她真的爬了上去,拿到了那个草纸包裹着的糖,她挂在树桠上,对着王博衍挥手:“拿到了,燕儿。”

悬挂着的心,突然就落下了。

王博衍揉去又要落下来的泪,抬脸对着肖玉瓒笑起来。

见她准备下来了,也慢慢朝那边靠过去等她。

可爬树都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下树的时候踩空了呢?

她上一秒明明还在跟他说笑:“燕儿给的糖肯定特别甜啊~”

下一秒。

砰地一声。

坠落了。

王博衍感觉自己的心跳也瞬间停止了。

她脑袋砸在了树干旁的石子上。

鲜血渗出,在夜色下触目惊心。

“小。。小玉儿。。”

王博衍险些跪下去,他浑身冰冷的跑了两步,最后几乎是匍匐到了肖玉瓒的身边。

她摔得不轻,脑袋剧痛,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等到稍微缓过来一些的时候,王博衍已经跪在她身边,哭得连她的名字都喊不清楚了。

“燕儿。。”她伸出手,声音虽然很虚弱,但王博衍立刻就止了哭声,抬起头看她。

她把草纸递到他的手上,月光下,温柔的笑了:“糖。。给你,别哭了。。不漂亮了。。”

他觉得自己一定很丑。

涕泗横流,手足无措。

他搂住肖玉瓒,喃喃哭喊:“不要了。。小玉儿,我不要那糖了。。对不起,你别死啊,呜呜呜,你不要死。。”

那时候以为,流了那么血,一定死定了。

后来身边来了很多人,烛火很亮,身边很吵。

肖玉瓒被乔氏抱走,慌乱里,连看一眼王博衍的功夫都没有。

四周很快又冷清漆黑下来。

好像很多人咒骂他,推搡他。

现在都没有了。

他只是握着糖,茫然无措的重复着:“我不要那糖了。。不要了。。”

他抱得很紧。

肖玉瓒感觉到他的害怕,错愕的抬手拍了拍王博衍的背,也回抱他:“没事了。。没事的。”

她没怎么想起来当时的那件事情,只是隐约记得燕儿小时候似乎是有给过自己糖。

后来摔伤了,还躺了一个星期才又出门。

那之后记性便不大好了,她自己原本也没有刻意的要去记什么,所以也没什么影响。

可那件事王博衍却清清楚楚的记得。

所以之前去练兵场,她为了躲宁慕心说自己不舒服的时候王博衍心都要跳出来了,不只是紧张,还有害怕。

刚才也是,他奔过去的时候觉得窒息,若是肖玉瓒真的伤着了,他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克制住自己。

小时候那一幕的冲击太大了,那种自己渺小无力的感觉也太深刻了,几乎是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如今想保护她,连带着小时候被她保护的一起还回去,还要给她更多才可以。

怎么能让她再受伤呢?

他不想再经历那样无能无望的过程了。

他已经成长了,已经强大了,已经没有人可以欺负伤害他,也没有人能再污蔑诋毁他,一切都不一样了。

所以唯一的愿望,便是她平安欢喜的留在自己身边。

他会以自己的全部生命,去保护她。

“博衍?”肖玉瓒轻拍他也没有反应,喊了一声后,听见王博衍闷声应了一句,但依旧伏在自己身上,不肯松手也不肯起来。

赛马随处都需要人手,小椒和承安时常到各个地方去帮忙,等她知道肖玉瓒的事赶来的时候,肖玉瓒已经得了皇上的恩典,赐了软座在搭建的凉台上方,面前的桌上摆满了果珍点心,王博衍也放弃了今年的赛马,连马球也不上场,陪在肖玉瓒身边观战。

因为王博衍不上场的缘故,今年余出来的名额就被常护给顶替上去了。

常护早就跃跃欲试手痒得很,姜承宇破天荒的话多了一次,详细给常护讲了讲马球规则,好在常护在胜负游戏这方面还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了,很快就完全理解了得分标准,拍了拍姜承宇的肩膀,就跟他说了两个字的策略:“猛攻!”

姜承宇面色凝重,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的王博衍,觉得今年自己是输定了。

但常护显然半点姜承宇的担心忧虑都没有,完全是自信满满,入场的时候场上欢呼声沸腾,叫谁名字的都有,尤其是周芋白,大喊姜承宇无敌,姜承宇第一,姜承宇加油,搞得姜承宇恨不得被马踩进地底里面去方能缓解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原本这种时候,跟周芋白一块儿闹得最起劲的肯定是姜宝琴。

可此时姜宝琴却兴致恹恹的坐着,既没有看场上的情况,也没有看同在席间的王博衍。

她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里面的神色黯淡得很。

周芋白自顾自的喊了会儿,很快男儿们就进了场,没人跟她拼着闹腾,再加上场上马蹄声阵阵也听不见她了喊声了,周芋白觉得没劲,自顾自坐到了肖玉瓒的身边:“奇怪了,你崴脚了她那么生气做什么?谁惹她了?”

肖玉瓒知道周芋白口中说的她到底是谁,轻咳了一声去看王博衍,他倒是专心致志看着场中情形,似乎在分析姜承宇和常护组队能赢的把握到底有多少,完全没怎么注意周芋白的小声念叨。

这人极其淡定,半点没把气走姜宝琴的事放在心上。

肖玉瓒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干笑了两声,没敢接周芋白的话。

场中比赛已然开始,骑马打球和蹴鞠是一样的玩法,不过是一个借马上长杆,一个靠脚力运行的差别罢了。

因为常护是顶替王博衍,所以自然而然和姜承宇是一队,他是头一年来的生面孔,浑身痞子似的气场很快就惹得场中议论纷纷。

不少年岁大些认得当年常家二子的老人,听说是常淮阳之子时还颇觉意外,看这做派。。唯有当年常淮阳潇洒离京的那股韧劲有几分想象。

而年轻姑娘们完全是觉得常护有趣。

明明入场的时候就没有人欢呼他的名字,偏还要抬手四处挥挥,笑得好似满场都在迎接他似的,此时上了马,敲响了锣鼓,长杆一甩便抢到了球,神采奕奕的模样,加上还算俊俏的脸蛋,倒真有不少姑娘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也开始紧张起来这球能不能进了。

常护这人,一旦上场比赛,就讲求一个真理:蛮干。

冲的最猛,极端迅捷,像是夜间猎食的豹子一般。

他这样不按常理的玩法,几乎瞬间就把对面两个人给搞蒙了。

两杆子,常护只用了两杆子的猛劲,愣是让他横冲直撞的进了一球。

进球的常护高举手,趾高气昂又自大无比,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抹了一把鼻子。

场边先是一片沉寂,随后。。爆发出了浪潮一般热烈的掌声。

肖玉瓒已经预感到,今年的马球赛,将会因为常护的参与,点燃前所未有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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