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毕露(1 / 2)
“三表妹,你说这话是何意,这怎么能说是我冤枉你了?只不过是紫瑶一时看错了,误将银耳看成了白芍,我也是为姨母的身体着想,才会一时误会了你,这样好了,表哥向你敬茶道歉,你看如何?”
上官婉莹笑了一声:“敬茶道歉?表哥说得可真是容易。刚才你还口口声声说过,若是三妹被证实了有过错,就应该被赶出府。那么现在证明表哥是错的,被赶出相府的人,想必应该是表哥才对吧?”
锦溆沫放下了自己嚣张的性子,心平气和道:“二表妹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哥哥也是担心姨母。”
我看着母亲,面孔渐渐流露出一丝委屈:“母亲,琉璃向来都是对事不对人。可今日琉璃只是觉得委屈,为什么我真诚服侍母亲,却还要被冤枉呢?”
上官婉莹也连忙为我打抱不平:“是啊!母亲。这表哥表姐不相信璃儿也就罢了,可偏偏连大姐都不相信璃儿,宁可选择相信旁人。换做是我也是如此。”
我望着母亲七分委屈,三分不满:“琉璃的确比不上表姐和表哥身份尊贵,可琉璃对母亲真的是孝顺的,这一点琉璃敢以性命担保。可母亲方才怎么能听信表哥的话,就说要让琉璃搬出府呢?”
母亲是个聪明人,已经看明白了一切,此刻正色道:“我的好孩子,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就告诉母亲吧,母亲方才说错话了,你能原谅母亲吗?”
我重重叩谢母亲,随后道:“表哥有证人,琉璃也有,请母亲准许琉璃的证人也进来。”
母亲点点头,说了一声好。上官婉莹便吩咐筱雅去请外面的人进来。
过了不一会儿,筱雅便从外面带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他进来就向在座的众人行礼,脸上露出讨好的神情。
我只是看了一眼,淡淡道:“不知有谁,曾见过他?”
锦奕寒冷笑一声:“他是什么身份,我们为什么要认识!”
我看了一眼拓跋绍,神情中带了一丝冰凉:“自然,表哥认识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和皇亲国戚,对一个小小的药铺掌柜,自然是没有什么印象。只是你不记得他了,白掌柜,你照实说吧。”
白掌柜点了点头开口道:“前两日,有一位像是大户人家小厮模样的人到我的药铺来,点名要买白芍,不过这东西不常用,而且它的根是有毒的。我心里奇怪,就多问了两句,结果被骂了。”
随后白掌柜看见我点了点头,又继续道:“之后,那人还给了我点银子,告诉我说,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东西是相府三小姐要用的。”
锦奕寒听到后不免心虚,他原本觉得我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没什么难对付的。而这些事不足以让他亲自去费心。
只是吩咐下人去做,只是多留了个心眼,他自以为自己聪明,倒是多留了心。生怕被人发觉,特意没在知名的药铺动手。
只是选了一家不起眼的药铺,谁知还是被发现了。他冷冷望着白掌柜:“掌柜的,你满口胡言乱语,难道是不想要舌头了不成!”
白掌柜没弄明白这世家里的争斗,他只是愣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的意思。
锦溆沫皱眉:“既然你收了人家的银子,要诬告三小姐,现在又为什么要为三小姐作证?”
上官婉莹微微一笑:“表姐你应该不会不明白,人家药铺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当然是钱财为重。我给了他两锭银子,他自然会实话实说了,表哥,你还有何话好说?”
室内一片寂静,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就在这时候,母亲却笑了,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唇角上扬,原本冷淡的表情显得无比柔和。
“寒儿,给你三表妹敬茶认错。”母亲下了决定。
锦奕寒面色大变,不敢置信地回头。得到的却是母亲冷淡的眼神。他咬了咬牙,快速走过去,用力拿起茶杯,喘着粗气走到了我面前,整张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却死活都开不了口。
而旁边的锦溆沫,脸上已经露出一种愤恨到极致的神情,若不是顾忌众人在场,只怕她上前把我撕个粉碎的心都有。
上官紫瑶突然回头,满脸是泪,哀求地望着拓跋绍。她不知这样会不会有用,毕竟此事是她和锦奕寒联手做的,若是锦奕寒跪了下去,只怕她的愧疚永远都会存在她心里了。
在这一瞬间,上官婉莹的面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嘲讽。而我看着锦奕寒一点点地,就要跪下去!
就在他将要跪下去的时候,突然有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阻拦了锦奕寒的动作:“奕寒兄,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地君亲师,跪一个女子又算怎么回事呢?!”
拓跋绍的脸在绚丽缤纷的华服中显得俊美异常,而且眉睫深深,让人无法转开目光。锦奕寒愕然,随后顿住了动作。
我转过眼睛,静静望着拓跋绍。冷漠中带有一丝的惊讶,从前他并不是这样的人,可自从佳雪的事过去后,他变了许多。
变得不再像从前那样明事理,也不在像从前那样的热情,沉稳中多了几分冷酷。
拓跋绍也在望着我,第一次,他真真切切地看着我这个人。
明明隐忍而克制,十分沉静,看起来是那么的清秀柔弱。
但是,带给人的感觉,却是世间却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够将她打倒。
如此矛盾,却又如此和谐,浑若天成般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而上官婉莹此刻也在一旁冷眼旁观,她的神情让拓跋绍感觉她身体里,涌动着一种即将喷流而出的怒火。
拓跋绍忍不住想,他身边有无数的女子,有高贵皇后,有贤慧如自己的母妃贺夫人,有高雅如刘贵妃,有美貌如上官紫瑶这般……
然而,像我这样的,却还真是头回遇见。
那分明是一株盛放的海棠,绽放在尘世之间倔强而美丽。
可惜,她的面容与上官紫瑶相比起来,在他看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的眸光转暗,理所当然接受了上官紫瑶感激的目光。
众人都愣住了,这个二皇子出面救了锦奕寒,若是我还坚持要让他下跪认错,那就太过分了!
锦溆沫却松了一口气,好在三皇子今天在场,太及时了!
我冷冷一笑,看也不看一直盯着我瞧的拓跋绍,只是走到母亲跟前,重重行了一个礼:“多谢母亲替琉璃做主,只是表哥身子娇贵,琉璃受不起!若是让表姨母知道此事,只怕是也不好说。”
上官婉莹淡淡看了锦奕寒一眼,唇畔微启:“母亲,不如就让表哥跪一夜祠堂,至于认错,就由溆沫表姐代替兄长吧。”
刚才还松了一口气的上官紫瑶,同时脸色一变。
上官紫瑶秋水盈盈的眸子里,流露出混合着不安、羞急的光芒。她望向拓跋绍,显然是希望他为自己也解围。
可这一次,拓跋绍只是歉疚地望着上官紫瑶,流露出不舍的表情。
母亲迅速判断形势,最终在表外甥女和爱女之间,毅然做出了选择:“既然如此,溆沫你就代替你哥哥,向你三表妹赔罪吧。”
锦溆沫不敢置信地看向母亲,她只觉得奇耻大辱,强自镇定,端起那杯茶看着李未央半天也没动作,最终走上来,声细若蚊:“三表妹,对不起。”
我微笑着看她,鼻腔内吸入冷冷的空气,平静着身体里的燃烧着的火焰。上官紫瑶慢慢跪下去,笑容变得僵硬:“刚才是我和哥哥误会了你.....表姐向你道歉。”
我淡淡道:“表姐错了,不是误会,是冤枉。”
锦溆沫秀发墨黑如云,眼睫如半开的玫瑰花犹带水气,在场众人,竟然都有一种于心不忍之感。
锦奕寒尤为恼恨,自己最宠爱的妹妹,将来必定贵不可言。
如今却要在一个小小相府的女子脚下,纵然锦溆沫日后显贵,却永远抹不掉这屈辱的一笔。
锦溆沫几乎掩不住心中的恨意,窘迫地把头垂得更低:“是,我哥哥冤枉了你。表姐来向你赔罪。”
她顿了顿,才接着道:“三表妹,请你原谅。”
上官紫瑶的嘴唇咬的鲜红,眼睛里泫然欲泣,所有人都震撼于她此刻的美丽,这美人到处都有,倾国倾城的姿色却寻常难见。
我看着锦溆沫,一字字道:“表姐多虑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和表哥。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我们还是好姐妹。”
慢慢等着这一切降临到你们身上,这个过程,一定会很有趣。我眼睛眨了眨,随即微笑露出洁白贝齿:“表姐,快请起来吧。”
母亲站起来,道:“这样才是一家和睦,今天可知道你们都错在何处了?说说看。”
上官紫瑶羞怯道:“女儿学艺不精,又一时妄言。”
锦奕寒面色凝肃:“寒儿做事莽撞,误会了好妹妹。”
而上官婉莹淡淡一笑,道:“璃儿何错之有?”
母亲微微一笑:“琉璃,好孩子。你没有错,错不在你。”
就在这时候,苏晓突然扑了出来,失声道:“三小姐,让奴婢回去吧!奴婢有罪,求您饶了奴婢吧!”
阴谋败露,而这个锦奕寒也是锋芒毕露。他绝对不会饶了那个苏晓,苏晓也能意识到这一点,但是,既然敢背叛,就要付出代价。
上官婉莹对着苏晓微微一笑,道:“你已经是表哥表姐的人了,断然不能在留在相府了!今后好好伺候吧!”
说着,上官婉莹看见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也起身走出正厅。苏晓颓然地倒在地上,面上一片绝望之色。
——————————
静绾亭里,我已经坐下,端正规矩地吃起玫瑰露,粉色的汁沾了红润的唇,使得我看起来十分的清秀。
看到上官婉莹走来,我原本略带寒意的眼神慢慢变得温柔了:“二姐,方才我命人准备了玫瑰露,和我一起喝。”
上官婉莹点头坐下,淡淡笑道:“今日之事,可真叫我好生担心。”
我拿起手里的汤匙,边吃着玫瑰露道:“二姐,今日的事想必出主意的人定是上官紫瑶。”
上官婉莹低头抚着衣裙上的绣花,慢慢地说:“不用想也是,单凭锦奕寒和锦溆沫那两兄妹,可想不到这些。”
“她倒还真是挺看得起我,连我孝顺母亲这样的小事都要使计策。”
“可她未曾想到,正是她那嚣张得意的心和愚蠢暴露了她。”
我微笑不语,半晌才说:“锋芒毕露,这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今日这件事我才有了胜算。”
远远的,拓跋绍告辞出来,经过走廊,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看着凉亭中的我,那个笑靥如花的少女。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分明还没有长成,身上却有只属于成人的矛盾和复杂,倒还真是有趣得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