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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最前面的人,面色无悲无喜,银白长发披散,面容雪白,淡色睫毛微微翕动,瞳孔在日光下呈现出干净剔透的浅色。

整个人如同从雪中走出一般,

听到吵闹声,他微微偏头,望向御花园的方向,越过一地宫人,视线落在正在荡秋千的少年身上。

顿了半晌,才淡淡收回视线。

历代帝王都是冷心冷清,他会笑会怒会冷脸,活泼鲜动,而且命格也奇怪,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他生来就在明镜台,由老国师一手带大,不知山外何样,也从未有过好奇。

老国师说他生来就是块石头,他不会好奇,不会生气,不会笑。也不会难过,就算把他放在那一整天,他都只是发着呆一动都不动。

就连抚养他长大亦师亦父的老国师逝去,他也未掉过一滴眼泪,只是安静的接手相关的事宜。

这是他第一次有好奇的事。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之前殷怀问过他的话,你说你是出世之人,可是从未入世,何来出世。

当时他听到这番话无知无觉,因为在他看来,入不入世和他没什么关系。

神侍望着阖眼念经的释无机,他面前静静摆了一本经书,菩提香缭绕,面容看不真切。

他伸手准备去拨动香炉,视线不经意落在经书上,微微一怔。

大人何时需用清心凝神的经书了。

大人,这是静心之用

释无机缓缓睁眼,雪白眼睫翕动,又低低垂下,语气没有什么起伏。

我知道。

神侍心中诧异,但最后还是没问出口,只是默默的点上长明灯,然后悄声掩门离去。

殷怀自从病好后睡的就比往常要早一些,他按例批完折子,准备上床就寝,便看见重苍从屋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盆水。

殷怀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重苍,朕说了这些事以后交给其余下人就行。

重苍保持着蹲在他跟前的姿势,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于是殷怀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由着他去,愿意伺候就愿意伺候吧。

于是他伸出脚,等着重苍替他脱下鞋袜。

重苍,你们北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重苍喉结上下滚动,北戎人大多都生活在草原上,但是也有自己的王城。

听说你们那人人供奉狼神是不是真的?

嗯,和大殷一样,都有自己信奉的神。

殷怀打了个哈欠,只觉困意来袭,微微撑着手,合上了眼皮。

重苍听到他没有动静了,抬眼看了看,见他安静的躺在灯下,眉眼稠艳动人,双唇微张。

就这一眼,他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似的,飞快的收回视线。

然后低下眼,轻轻的将殷怀的脚从盆中移出,收拾妥当后,便直起身往屋外走去。

因为是近身侍卫,和普通奴才不同,重苍有自己单独的屋子睡觉。

他回到自己的屋子后,躺下了床。

脑海里浮现出刚才的那一幕,随即又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他面色冷凝,自己现在只不过是做好本职工作,等到小皇帝放他走,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交易。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一直到日上三竿,他才缓缓睁眼,他神色有难得的茫然,睁眼后头一件事并不是起身下床,而是视线望向自己的身下,

他做了个梦。

一个荒诞不堪的梦。

他梦到那高高在上的人在他身下,面上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换了个入v点,觉得重复了几百字的我之后会写同样字数的免费章补出来,呜呜呜原来批量发红包默认前台不会显示,我都看不到谁发了谁没发,生怕发漏了只能一个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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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

这几日天气正好,大殷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准备花神宴,今年也不例外。

释无机本提出了辞行的话,可是被殷太后把话堵回去了。

殷怀见状也假模假样的劝了几句,国师不必多礼,春日风光大好,正是赏花的好时节,不去看岂不可惜。

释无机看了他一眼,微微一怔,随即淡淡垂眼,没有再说话。

但是众人也心知他这是默认的意思,

花神宴设在避暑胜地蓬莱洲上,说是洲其实是个小岛,四面环水,从殷都出发顺着水路而下便可以到达。

下了船来到了蓬莱州,四周水面长满了碧绿接天的荷叶。只是还未到盛夏,黛粉荷苞还未绽开。

宴席设在水榭之上,周围花团锦簇,争奇夺艳,四周纱幔随风飞舞,水边的湿气氤氲,十分清凉。

殷怀坐于高位之上,听着殷太后照例说着场面话。自己也跟着说了几句,群臣也连忙举杯敬酒。

开宴之前有宫人鱼贯而入,手里持着一方托盘,里面放着干净的笔墨纸砚,需在场人画出自己心仪的花,再来选花神。

柳泽接过纸砚,朝着宫娥微微一笑,笑得如春风和煦。

多谢。

宫娥红了红脸。

寻常人近不了释无机的身,托盘还未呈到他跟前,便被他身边的神侍给拦了下来,转而由自己来呈。

只有殷誉北漫不经心的单手支颐,眼皮微阖,身边有宫娥走进,他却连眼皮子也未抬一下,手里心不在焉的摩挲着一枚玉佩。

那玉佩通体莹白,一看就是常被人握在手中摩挲,玉泽透亮,光滑圆润。

誉王殿下,请

说完这句话后,宫娥几乎是逃似的飞快离开。

殷誉北这才慢悠悠的睁开眼,露出那双漆黑冷冽的眼。

殷怀猝不及防,便和他视线撞了个满怀。

不知为何,这回却是殷誉北率先移开视线,他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是酒盏,神色不明。

周围人已经开始提笔作画,他却坐着一动不动,久久不提笔。

直到有人低声催促,他这才冷冷淡淡的瞟过去,那人立刻噤声。

他视线又微微垂下,落在面前摆放的雪白宣纸上。

毛笔上蘸了墨,然后便在雪白宣纸上淡淡晕染开,神情专注。

不知过了多久,他这才搁下画笔,铺平宣纸然后用砚台压住。

殷怀不会画画,于是这个时候索性拿出派头,不做声也不动笔,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宴上众人终于画完了画,需由殷怀一一点评。

殷怀点评的相当敷衍,但是别人当然不敢多说什么,甚至还得附和他几声。

柳泽画的是兰花,不愧是状元郎出身,着墨功底非一般人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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