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燕青、芸娘、涅里、小佑、伽罗、乙辛,这一堆等了好几年,才喝到耶律劭与咏荷喜酒的心腹们,怎么也不肯轻易放过新人们,此刻正在闹洞房(註)。
註:闹洞房的习俗始于六朝,已有千百年歷史,在新郎、新娘结婚的这一天,不论平辈、晚辈都能共襄盛举,素有“三日不分大小”,“闹喜闹喜,越闹越喜”之说。
「欸~没这么快!来再喝三杯!」爱玩敢闹的燕青挺着大肚子,正逼着耶律劭喝酒,非要耶律劭用咏荷的皮靴再喝三杯,刚才一群人已经轮流灌耶律劭好几罈烈酒了,怎么也不肯轻易放过他。
酒量过人的耶律劭扯动着嘴角轻笑,眉头也不皱一皱,就仰头连喝三杯,面不改色。
「好了~好了~别一直灌他嘛!青姐」穿着吐蕃嫁衣的咏荷,顰起淡扫过的两道蛾眉,轻声央求着燕青,此时的她正坐在桌面的椅子上,让几人团团围住她把守,不肯让他们太早入洞房。
「呦!新娘子心疼啦!没这么简单,还有呢!」玩兴大趣的燕青才没这么容易放过他们,她在一旁乾着急五年多,才圆了这个心愿,她不玩到尽兴不罢休啊!
「啊!呵呵~好好玩!好好玩!」来凑热闹的娃儿玛,站在一旁开心的又叫又跳,看古灵精怪的燕青还会使什么怪招,弄的新人哭笑不得。
备尝艰辛的耶律劭苦尽甘来,看着一票忠心侍主的亲信们比他还开心,索性任由他们胡闹,让他们能够一同分享他的喜悦,不管旁人出了什么难题,他只是笑容满面的概括承受:「再来啊!我看你们能使出什么怪招,呵呵~」
「你们看这是什么啊?」鬼点子比人多的燕青拿出一瓶花蜜,对着大家亮了一亮,然后挽高了咏荷的裙摆,对着咏荷说:「吶!不准乱动啊!」接着把花蜜滴在咏荷的小腿与脚背上。
「青姐…这是?」露出白皙小腿的咏荷,不明白燕青想干什么。
「爷儿,如果您矇上眼,还能把它舔乾净,我们就放咏荷下来!大家说怎么样啊?」燕青双手扠腰,肆无忌惮的出尽奇招,非得好好闹上一闹!
「这难得倒我吗?」耶律劭神色沉着不改,让雅克矇上他的双眼。
他轻捧起咏荷小巧洁白的脚丫子,真当着大家的面,就开始舔食咏荷小腿与脚背上的蜜,还舔的不亦乐乎,看得芸娘跟娃儿玛脸都诧然羞红着,这耶律劭未免也太坦然了吧!这是闹他还是便宜他啊?!
「劭…不好吧…」咏荷喜悦的脸庞上,染沾着酡红醺醉无法消散,怎么…怎么好意思在大家的面前,作出这等亲密举止啊!这是两人在闺房独处时,才能做的事情呀!更何况耶律劭是堂堂的男子汉,居然毫不忌讳地舔女孩的脚丫!
「怎么会?好玩嘛!」又不是没舔过…耶律劭在内心无声窃笑着,他仔细地舔掉咏荷脚上所有的蜜渍,舔完最后一口的时候,还轻轻吻了咏荷的脚背一下。
「哇!好利害!大家拍手!」心满意足的燕青,鼓譟着在场所有人拍手叫好,她还以为皇族出身的耶律劭,是怎么也不肯降尊紆贵地去舔一个女孩的脚,仅管那人是他的妻,这下她真是心服口服了。
燕青对着雅克使了个眼色,雅克身轻如燕地跳上桌面,对着咏荷点了哑穴,疏于防范的咏荷被犹如魅影般的雅克,连拖带拉的架离开现场,这好戏还在后头呢!
「好~现在是最后一关囉!」燕青伸长手去帮耶律劭解开眼罩,对着耶律劭宣布今天的闹洞房最后一招。
「咏荷呢?」嘴巴跟心情都甜蜜蜜的耶律劭,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心生疑竇,不明白咏荷去哪里了,不过才几分鐘的时间。
「欸~这就是最后一题囉!找到咏荷小姐,那你们就能洞房囉!呵呵~我们是绝对不会帮忙的!大伙!咱们接着喝,我们难得共聚一堂,今晚不醉不归,都别管他们呀!」燕青豪气万千的吆喝着,眾人应声就坐,围着满是菜餚的大圆桌,给彼此斟酒挟菜。
来去无影的雅克,步伐轻盈嘴角含笑,踱近燕青身边归位,还轻啄吻了燕青的脸颊一下。
一干人等接着饮酒,谈笑风生好不愉悦,而有孕在身的燕青,乖乖的以茶代酒,陪着大家说笑。
「呵~这难得倒我吗?」早有准备的耶律劭,从怀里摸出他的木笛,有节奏的轻声吹响,一、二、三、四此起彼落的嚎叫着,应声答覆主人的召唤前来。
「哦!爷儿您使诈,叫来一、二、三、四!这不算啦!」正在吃烤兔肉的燕青,一看见那群威风凛凛的大狼跑进屋子里来,就知道她的诡计失败,还是深谋远虑的耶律劭棋高一着,她还以为能让耶律找上好一会儿。
游刃有馀的耶律劭,让一、二、三、四嗅了嗅咏荷的手帕,一、二、三、四像箭一样的发出去,在屋子里窜跑着,耶律劭只需要跟着牠们,就能找到被藏起来的美丽新娘。
那几匹大狼熟门熟路的摸索嗅闻着,将耶律劭带领至后院的一处偏远厢房,眉开眼笑的耶律劭,轻声询问着:「咏荷?」接着轻手推开门扉。
「劭…」咏荷怀着感动的晶莹眼泪,坐在房中大床上,房里有着早就烧红的炭炉几口,整个房间里暖烘烘的,喜床上舖着芸娘亲手绣的鸳鸯喜被,四个角落的床柱吊掛着素茜红的幃纱,床的正面横柱上贴着涅里剪的大红喜字,在喜床的旁边还有张小茶桌,放着交杯酒与雅克作的各式点心。
最让咏荷感动的,是燕青在白洁的墙上,画上了带着吉祥话的鲜艳花儿,有白发齐眉的梅花,永浴爱河的荷花,另一侧还有福禄鸳鸯的鸳鸯戏水图,她都不知道这些好朋友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偷计画这一切的,为了他们的婚礼,煞费苦心的安排这些惊喜。
耶律劭用着眼神对门外的一、二、三、四示意,要牠们在门口看守,不准任何人靠近后,便紧闭上门扉,他牵着咏荷的手,顺势将咏荷拉进自已的怀里深坐,耶律劭双手轻圈着咏荷的腰际,面对着画满荷花的那堵墙:「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也是像这样子,看着荷花…」
「我记得…我还咬了你一口呢!」深受感动的咏荷,抹去眼角的泪,听话安份地窝在耶律劭怀里。
「其实…从你主动坐进我怀里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娶你为妻」有些尷尬的耶律劭浮现羞怯,回想起将近十年前的事情,神色中有着一抹难得的慌张不安。
「啥?那么久以前吗…」呆若木鸡的咏荷根本不晓得耶律劭的心思。
「我一开始误会,是你先喜欢上我,在荷水池畔对我投怀送抱,所以我才会送你家徽项鍊,以示负责…我还误会,你送给我的银鍊,是跟我交换定情信物呢!呵呵~」耶律劭对着咏荷坦承,当年早熟的他,被热情奔放的咏荷示爱,喜不自胜,进而对她一见钟情。
「啊?真的吗?可是那个时候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耶!」咏荷愕然的不知所以,那个时候的她,只是个黄毛小丫头,哪懂得这些情情爱爱的。
「嗯…等到我发现那是误会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我不可自拔的爱上你了…」耶律劭宠腻地轻点着咏荷的娇俏鼻尖,回想起咏荷拿鸡毛撢子抽打他的那件事,就是在那天,他把这场美丽的误会化解开来,但他的心早让咏荷偷走,回头太难。
咏荷仔细回想这些年来,耶律劭对着她的疼爱与包容,不禁有些心疼带着愧疚:「我让你等了这么久…你还冒着生命危险,三番两次的救我…对不起呀…」咏荷就算不服气,也得承认小佑常常碎念她的那一句:没有慧根。
「为什么要说抱歉呢?我终究还是拥有你啦…」别无所求的耶律劭搂紧怀中的咏荷,让咏荷窝在他的怀里安歇。
咏荷温驯地枕着耶律劭的肩颈,对着耶律劭撒娇:「那…罚我…罚我以后…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吧…」
「真的吗?」耶律劭低头看着怀中娇羞动人的咏荷。
「嗯…」千娇百媚的咏荷犹如艷丽牡丹绽放着,喝了点小酒的她,脸颊红扑扑的,整个人轻飘飘的。
「那…你写封信,回蜀国报平安吧!跟他们说,你成为我的妻」耶律劭参考过涅里、雅克、小佑的意见之后,还是决定让咏荷捎讯息回去,他跟孟昶这么多年兄弟,他再清楚不过孟昶的性格,他有容人的雅量,他若知道两人情投意合,不会加诸为难。
「啊?」咏荷面有难色,不肯一口答应,心里存着些芥蒂。
「怎么啦?为什么不肯?」耶律劭轻声试探着咏荷的心意。
「就…就因为…姨娘对我那么好,可是我辜负她的期望,逃家啊…」
「还有仁赞哥哥,我打伤他的大臣还在枢密院撒野,他一定很气我吧…」
「还有惜儿跟晏永…完了!我怎么对不起一大票人啊!」咏荷绞着指头,有些支支吾吾的自首,这些日子她不敢与蜀国有所联络,就是怕违逆眾人期待的她,早就被设为拒绝往来户。
咏荷不敢跟蜀国人联络,就只是单纯的怕捱骂,怕被强行带回蜀国去,没别的心思。
「不会的…我听小佑说,仁赞悬赏三千两在找你呢!他一定很担心你,你姨娘也很惦着你,我的咏荷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会因为被臭骂几句,就不肯跟他们联络呢?」
「那里…算是你的娘家」耶律劭柔声劝说着怀中的美人儿,孟昶的性子急烈,耶律劭了解,说开便没事,大不了念她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