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次因为信他,她没再纠缠下去。
男子不由紧握手中瓶子,若是她不信他,若是她再坚持一点,或许他就真放她进去了。
冬凝殿中,白衣男子如常低头练字,只是笔下的字早已潦草不堪。千辞跪在地上,也不语,只静静等待。
「苓儿仙子来了?」
「她让属下将此物交给仙主。」千辞递上瓶子,对方并无立马接过。
「这就走了?」
「走了。」
南止骤然搁笔,敲在玉桌的声音颇大,「知道瓶子里是什么吗?」
「属下不知。」面对主子的怒气,千辞早就学会如何去忍耐,却偏不知,正是他如今这副处事不惊的模样更让人怒火中烧。
「打开看看。」
千辞应声打开,待他看清是通灵珠的粉末时,脸上终于一变。
如果当时箐儿服下了,恐怕如今南止早就寻到妖界去,而他所做的一切便是弄巧反拙。
「箐儿去哪了?」南止声音不大,却凛冽如寒风。
千辞低着头:「属下不明白仙主的话。」
南止漠然拿起桌上的一封信:「苓儿仙子来前寄了封信来,原来本仙没怀疑是你,但方才,你没有放她进来。」
千辞背脊一僵,他早有心理准备承受一切,不过是大战结束后,他没想到的事情如此之快就被揭穿。
「你骗了苓儿仙子,也骗了我。」南止居高临下,眼中尽是复杂的情绪,当年遣散栖情岛所有人时,他只留下千辞一人,而如今,他万万没想到竟被最信任的人所出卖。
「本仙问你最后一遍,人在哪?」
两人平日本就不多说话,沉默更多时候是他们的默契,然而此时此刻,所有潜藏已久的矛盾全都搁在二人之间。
良久,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终于把头抬起。
「对仙主而言,是那个人重要,还是栖情岛重要?」
「放肆!」
「仙主将通灵珠给她,又将栖情道仙主之位放在何处?」千辞眸中的寒意丝毫不比南止少,当他决定将箐儿送走时,他就预料到双方会走到这一步。
南止下顎绷紧,眸中犹如无尽深潭,许多韶光生了又灭。二人相伴一万年多年,他明瞭千辞的弱点,千辞自然也熟知他的。
「千辞,你仍不明白。」南止闔眼,整个人没半点温度:「这世间从来不是非黑即白......就算是师傅也不一定是对。」
千辞无声泛起一丝冷笑,最终嘴角归平,似乎又过了许久,硬朗而苦涩的声音重新响起。
「我假装投靠道不孤,答应将人送到妖界,若对方信我了,那就可以拿到他们的情报。」
听到「道不孤」和「妖界」之时,南止最后一道底线失守:「所以人就不重要了?还是你想一箭双鵰,人没了,本仙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对。」千辞垂眸,一字刚落,衣领便被人提来了,随之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寒气,一股猛烈的风雪从门窗窜进来,剎那,满殿白茫茫。
二人衣衫颯颯作响,千辞知道南止是真怒了,怒得甚至无法控制仙力。但他依旧无惧直视对方,对他而言,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栖情岛,那就问心无愧。
风雪迅速贴附于二人身上,黑衣男子被人提起的姿势持续许久,顷刻间已宛如冰封万年的雕像,他身上的黑终究被白雪覆盖。
「栖情仙君千辞,被罚九不回渊,没有本仙指令,终身不得离开。」南止声音哑得吓人。
九不回渊,即永不回,比七情关、八缘路还要极端的刑罚。
但千辞似乎从他眼中明瞭了什么,终究扬起嘴角:「遵命。」
只要南止放弃去妖界,以他一命换箐儿一命,很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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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晚安~日更可能先要结束了呜呜,下星期开始一週三更,再次谢谢一直以来支持半仙的朋友!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