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顗的手下将刺客提了进来,刺客看到孟襄已死,仰天大笑:「哈⋯哈哈⋯死了,终于死了,姜孟襄,你也有今日!属下幸不辱命,终于给齐王殿下报仇了!」
齐王正是刚才被孟襄杀死的我的三王叔。
我转头看向刺客,竟是我那位有缘无份的前未婚夫,杨勛!
世事如此荒谬,我们居然在此重逢了。
杨勛瞠目结舌瞪着我,指着我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没死,你!你!」他又看向护着我的温顗,脸上震惊更甚,「你们!君沚⋯」
他还来不及说出我的名字,温顗便一刀毙了他。
温顗沉声命令:「拖下去,别让他的血污了这里。」
「殿下!」一个小兵衝了进来,「将军之死传了出去,礼兵又打来了。」
「来人!」温顗执起长剑喊道,「随本宫出征!」
「是!」眾将一呼百应。
我五王叔以为孟襄已死,军中已无大将便倾巢而出打了过来,却怎料太子温顗竟亲自率兵而出,这场仗打了三天三夜,淇兵见到太子亲临顿时兵心激昂,一鼓作气杀尽了礼兵,温顗更亲自擒获我五王叔,当眾斩杀,馀下的礼兵早已群龙无首,强弩之末又哪里还撑的下去呢?
淇歷二百一十五年,三月末,太子温顗亲临军中斩除礼末馀党,终于结束了长达三年之战,自此之后礼国全数併入淇国。
四月初,淇威王听闻二子孟襄战死沙场,一时气血攻心,病情加重,四月初八,淇威王薨,享年四十八岁。
太子温顗贤明,德才兼备、爱民有道,受天命承淇王爵位,封号「闽」,史称淇闵王。
旧的歷史已然翻篇了,属于温顗的年代来了。
温顗要护送孟襄的遗体回洛阳,我则先去了南镇寻师傅。
师傅的院子里种满了杏花,我看着杏花朵朵绽放,奼紫嫣红、美不胜收,只是花再美却都入不了我的心里。我问罗平生,「师傅,身为医者看着至亲好友在面前离去却束手无策,这又是何故?」
「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态,每个人都有那一日,只是早或晚而已。」
「只是师傅,我们生也不能自己决定,死也没办法改变,人生大事也不过生死二字而已,这都无法决定我们还能做什么?」
「活着。」
「嗯?」
「活着,一直活到生命最后的那一天,便会有答案的。」
我似懂非懂。
「六儿。」罗平生又问我,「你找我拜师学医的初衷是什么?」
我有些惭愧,毕竟最早就不是为了济世救人来的。
「为了一技之长足以傍身是吧?」他无限感叹,「其实这也没什么,人人学医皆有目的,只是初衷便决定了你能走多远。六儿,你其实不是学医的这块料,你和温顗一样,都太过功利,可医术的高明与否和功利却是无关的,医者父母心,要的只是那颗济世救人的心而已。」
我低下头,「所以师傅最早才不想收我的吗?」
「是这个原因,也有别的。」他又变回了平常的样子,气呼呼的骂我,「傻子,就算你心不定也给我好好学,别学温顗那小子走那么多弯路,也别和他一样对别人心狠手辣,对自己更狠。」
我只是叹息,「他也是在那个位置坐了太久了。」
「傻丫头,你记着,无论你以后是在山野城镇还是深宫皇殿,你都要记得你所有救过的人,和没救到的人,你要记得医者一念可以救一人,为君者一念却可以救千万人!」他敲了一下我的头,「臭丫头,别辜负我教了你那么多东西,听到没有?」
「知道了师傅!」我揉了揉头,讨好的问:「师傅我给你做东西吃吧,我明天就要走了,我得把孟襄交给我的香囊拿给鄀蓁。」
「为什么不让温顗拿?」
「他俩一直不对付⋯⋯而且我也不放心鄀蓁。」还有更深的原因我却不敢探究。
「得了,去吧,你这性子我也拘不住你,你自己知道路该怎么走就好。」
我只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