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道:“梁大人不如省点力气,说再多,你们今日也休想踏入养心殿一步。”
梁远怒道:“你这是要造反!”
魏元不由得笑出声。
“梁大人说是,那便是吧,成王败寇,如今我为刀俎,你们为鱼肉,怪只怪皇兄过于轻狂,即便犯下如此恶行,也永远一副眼高于顶,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姿态,与大殿下果真是一母同胞!”
“你!”
就在此时,一直不作声的魏京极,突然呵笑了一声,眼底似有化不开的坚冰,仍不妨他语气嘲弄。
“你刚才说,圣人遭我毒害。”
魏元看着他唇边扬起的一抹笑意,直觉有些不妙,却仍旧坚持自己的说话。
“众目睽睽之下,你莫想狡辩!”
他早已暗中查探过,魏京极手下的兵马尚在千里之外,宫中禁军素来由圣人亲自掌控,若非他神志不清,断也不会给他母妃取走的机会。
可事情发展的太过顺利,他设想的每一步都顺利达成,实在让人有些不可置信。
眼下魏京极似笑非笑的神情,更让他有些急躁。
“你到底想说什么?”
魏京极止了笑,眼底一片冰寒之色,说出来的话,更叫人打从心里里发颤。
“我毒害了圣人。”
“那,站在你身后的是谁?”
魏元悚然一惊,浑身血液逆行。
不止何时,天空下起了小雨,隔着雨幕,他回头,看见本该病危的圣人站在金銮殿内,身旁金龙绕柱,十二根巨大的金丝楠木锻金朱漆。
而听他号令的人手,竟不知何时,都将弓箭转向了他。
魏元在原地呆呆地站立许久,终于后退两步,神色有些狰狞。
“你们……”
圣人眼球浑浊,脸上皱纹如同干枯的老树皮,已有垂暮之年的模样,可他站在众人面前,说话仍旧气若洪钟,带有无边戾意,死死盯着眼前,他宠爱多年的儿子。
“逆子魏元,意图谋反,其心可诛,即刻打入死牢!”
……
苏窈一来到郦水山庄便开始下雨。
淅淅沥沥的雨翻开枯枝败叶,露出柔软的土地,叶片托着积水,成股流下。
她时不时朝后山看去。
白石毅对她道:“太子妃放心住着,便是天塌下来,也压不到我们长公主这儿。”
翌日,苏窈自辰时起,便一直站在楼阁上,俯瞰下去,能瞧见被细细的雨丝笼罩着的京都,平日里车水马龙的地方,如今街上却不见一人踪影。
即便有人,也是背着行囊,步履匆匆赶向城门。
城门口排起长队,听了些信儿的百姓争先恐后涌出城门,而后四散逃走。
正想收回眼神,余光却撇到一簇明黄色的火焰。
长明灯,自后山升起来了。
————
地牢深处潮湿阴暗。
昏暗的灯火托举起夜,不断有犯人拖着镣铐赤脚行走,自清查焚城一案,入狱者已达上百人。
狱卒带着一身华服的青年来到一间牢房前,请他上前,便躬身退下。
魏元衣衫破烂,披头散发的坐在湿软的草堆里,眼神阴冷。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魏京极轻描淡写道:“我原以为,你是个安分的替身。”
这两个字瞬间刺中魏元的逆鳞,他忽然暴起,一把抓住护栏,镣铐碰撞出刺耳声响。
“他这样与你说的?”
“我就知道,他从未将我当成过自己的儿子,只因我母亲出身贱籍,还曾有许多恩客!说什么坚信我是他的血脉,其实他心里一直将我看作贱种,和那些人一样!”
所有人都道,圣人待他比对魏京极还好,衣着用度面面俱到,还将他养在身边带到五岁。
放在从前,这是太子才有的例外!
可魏元却清楚,圣人待他好的真正原因,不过是因为他长了一张与大皇子,与魏京极嫡兄有六分相似的脸!
圣人可以赐他珍宝玩物,赐他无上荣宠,却唯独不会赐他权,即便如此,他也需一直走大皇子的路!
从小到大,但凡他有一丝反抗,便会被关禁闭。
外头的流言蜚语不断,圣人也浑然不在意。
只因,他根本只是大皇子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