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歆抬脚又要踹她,她双臂抱胸,连忙滚开,急声解释:“我自从嫁给你,平日里与无暇公子避嫌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打听他与哪家女郎走的近?”
玉歆可不会给她留面子,当即直白戳穿道:“若非你心里有鬼,你焉用刻意避险?”
朱蓉蓉苦笑:“我确实心中有鬼,可无暇公子是个洁身自好的性子,你担忧之事永远不会发生。”
玉歆恨恨一甩袖:“最好如此!”
又吩咐:“你记得打探清楚哪个女人是什么来头,与无暇又是什么关系,不日后告诉我。”
朱蓉蓉没有应声,玉歆阴恻恻地威胁:“怎么?你这骚妇又想尝尝角先生的滋味了?”
(注:角先生乃是人造阳|器,性工具,多为初生鹿茸。起源于新石器时代晚期。)
朱蓉蓉嘴唇哆嗦,“我会帮你探听清楚的。”
玉歆瞧她这副衰样只觉晦气,自顾自转身去了女伶所在的院落,泄火去了。
朱蓉蓉在地上喘气半天,才慢慢扶着墙角站起来,此时,丁香进来了,见她情形,赶忙跑过来扶她。
丁香脱去朱蓉蓉的裙子,帮她搽药,语气温柔又无奈:“你可是又惹玉九老爷生气了?”
“蓉蓉,都三年了,你总该学乖一点才是,何必找打?”
朱蓉蓉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倔强道:“挨打也比被他用那些奇淫技巧羞辱强!”
“再说了,总会有熬过去的一天。”
她反倒过来安慰丁香:“你想想,我今年才19岁,玉歆可是66岁了!他肯定没有几年好活了!等他死了,我就解脱了!”
丁香怜惜地摸了摸朱蓉蓉的脑袋,长叹口气,“女子的命运总是如此多舛艰难。我如此,你亦然。”
朱蓉蓉环住丁香的腰肢,埋首在她怀中,小声啜泣起来。
她又能如何?
纵使她是沛郡朱氏的嫡女,从小在家里也是娇养着长大的,可是,玉歆看上她美色与才名,来求娶她做续弦,父亲还是狠心将她嫁过来了,无论她如何苦苦哀求。
谁叫她们沛郡朱氏只是二流世家,比不上玉家的势力?
第二日上午,姬岑来找她一道去玉家大宅,小红杏因着昨日打了姬晏一事,做贼心虚,不敢前去,怕姬岑会因为姬晏那个亲皇弟而生她的气,毕竟,她昨日只顾着讲好消息,可没有把打人一事告知姬岑。
故而,她索性赖床不起,“岑姐,我昨晚和江过雁闹得太过了,现在腰酸背痛起不来,你上午还是一个人去找玉无瑕吧。”
姬岑坐在榻边瞧她娇懒模样,抬指刮了刮她鼻梁,笑道:“当真不起?”
小红杏抱着锦被,睡得四仰八叉,“我不起,看美男哪有睡觉重要?”
姬岑无奈,只好帮她掖了掖被角,自个儿去了。
小红杏舒舒服服地睡到日上三竿。
豆蔻伺候她起身的时候,正好是吃午膳的时间。
小红杏吃一半,姬岑来了,她面容带着怒色,小红杏立时停下筷子,惴惴不安地站起身迎她,讨好地赔笑道:“岑姐,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姬岑冷哼一声,意味不明地道:“还能是哪阵风?当然是我家晏弟那阵东风!我听说,昨儿个有个乖逆不逊的女子将我家皇弟给打了!”
祖千秋见势不妙,连忙派人去廷尉署找江过雁归家,他自己则候在小红杏身侧三五步外,时刻紧盯姬岑,以防她突然对小红杏动手。
小红杏心中暗道不妙,姬岑果真是来找她算账的,面上只好笑得更加小心翼翼:“哪个女子这么忤逆大胆?真是没规矩!”
姬岑挑眉,故作不知地问:“哦?你不知道是哪个女子吗?”
小红杏干笑两声:“呵呵,岑姐这话说的,我怎么会知道呢?许是太子殿下在外头招惹了风流债,才会被女人给打了吧?”
姬岑沉下脸色,怏怏不悦:“我家晏弟向来推崇我表哥,我表哥洁身自好,晏弟自然效仿,怎么可能会胡乱招惹风流债?”
小红杏两只食指头无措地对了对,结结巴巴找不出其他说词:“这、这……”
“好吧,既然你不知道那个有种打我皇弟的女人是谁,那这管玉肌膏,”姬岑从袖子里拿出一管药膏,故作可惜地道:“本宫可就不能亲手赏给那个女中豪杰了。”
小红杏这才觉过味,连忙伸出双手,急切承认:“是我!是我!昨日打你晏弟的女英雄就是我!”
欣赏够了小红杏连连变脸的窘态,姬岑终于破功了,随手将玉肌膏丢进小红杏手中,噗嗤大笑出声:“哈哈哈,小妹,没想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昨日打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晏弟可是太子殿下!”
捧着玉肌膏,小红杏终于觉得雨过天晴,手掌抚着狂跳的心口,噘嘴抱怨:“岑姐,你做甚要吓唬我?害得我以为你是要来替太子殿下出气的呢!”
姬岑弹了小红杏一个脑瓜崩:“谁叫你昨日不跟我坦白此事!非得我自己眼巴巴地去追问初篁和翠篁!”
小红杏捂着额头,接过豆蔻奉来的茶递给姬岑。
姬岑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润嗓子:“你可别说,姬晏平日里最宝贝他那张俊俏面皮,结果,今日鼻梁中间多了一道青痕,可把他愁的哟~念书的时候都不专心了,时不时就要掏出铜镜端详一番,惹得我表哥出言斥责了他一顿。”
听说姬晏挨骂,小红杏拍手叫好:“那敢情好!那只自恋的花孔雀要是有朝一日掉光羽毛才最好呢!”
姬岑笑嘻嘻地道:“我刚开始追问的时候,那小子还不肯说真话,非说自己只是无意间撞到了柱子上,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是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给打的!”
忽而,一道清朗男声从外头传来,人未至,声先到。
“荣安公主说笑了,我家杏儿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姬岑诧异回头,来人身穿一袭红衣,手上拿一把十二骨洒金檀香木扇,正闲闲摇着,下半张脸被扇子挡住,只露出一双外勾内翘的狐狸眼,通身气度落拓潇洒。
徐徐走近时,他以扇子挡住脸,狐狸眼冲小红杏轻佻地眨了眨,带着几分撩拨之意。
蓦然,扇子“唰”的一声收起,他双手抱拳,冲她颔首行礼:“下官江过雁拜见荣安公主,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待他行完礼,抬起头的时候,姬岑才彻底看清他的相貌,面如傅粉、俊美无涛,果真生得一副风流薄情相。
她与小红杏对视一眼,小红杏朝她努嘴,眼里隐约流露出一点对江过雁的嫌弃之色。
姬岑回眸望向江过雁,抬手道:“江军司无需多礼。”
江过雁走到小红杏身侧,自然地伸出手揽住小红杏腰肢,“公主可愿赏脸留在寒舍用一顿午膳?”
姬岑道了声“好”。
江过雁吩咐豆蔻去叫厨子加菜。
不一会儿,丫鬟们端着佳肴鱼贯而入。
三人落座,姬岑动筷后,江过雁与小红杏才跟着进膳。
期间,姬岑偷偷打量江过雁,见他顾不上自己,反倒先紧着小红杏,一会帮小红杏夹菜,一会又帮她挑鱼刺,可谓是十分呵护备至。
小红杏吃一半不愿接着吃的五花肉,随手喂给江过雁,江过雁面上带笑,张嘴吃了,眉眼间不见半点嫌弃之色。
姬岑看得啧啧称奇。
一顿饭吃完,江过雁暗中捏了捏小红杏的手心,悄声问:“可需我继续留下来陪你应付公主?”
小红杏摇头:“不用。”
又催促地推他胸膛:“你赶快走吧,有什么事,等晚上再说。”
江过雁无奈道:“好好好,为夫这就滚回去当值。”
姬岑等二人耳语完,方才出声:“江军司,我与你家夫人素来交好,今日来贵府也是因着有女儿家的体己话要和小妹说,你若是有要紧事的话,不若先行离去?”
江过雁拱手朝姬岑行礼道:“既如此,下官就先告辞了。”
姬岑颔首。
江过雁临行前看了祖千秋一眼,示意他保护好小红杏,祖千秋朝他一点头,江过雁这才折道走了。
等江过雁一走,姬岑立马原形毕露,扑上前来拉住小红杏的手,挤眉弄眼道:“你家郎君好生俊美,比我表哥也是不输的呢!”
她语气艳羡:“小妹,你当真艳福不浅!”
小红杏不以为然,拉着姬岑往后花园走去。
到了秋千架那里,小红杏特意叫祖千秋去备茶水,只留一个豆蔻帮她们推秋千。
豆蔻力气小,秋千移动的弧度很小,索性小红杏与姬岑也不是真的来玩荡秋千的。
小红杏叹口气:“你是不是也觉得江过雁对我特别好的样子?”
姬岑回想起餐桌上的情形,肯定地点头:“他确实对你格外好。”
小红杏手一摊,语气无奈又惋惜:“可男人总爱偷腥,你瞧他生得那么风流,骨子里也是个放诞不羁的,我体质纤弱,在床事上满足不了他,他就背着我在外面养外室。”
“这件事,豆蔻也是知晓的。”
姬岑转头看向豆蔻。
豆蔻语带不平:“夫人说得没错,大人养外室的事情,还是奴婢与夫人无意间撞破的,那阵子,夫人可伤心了,经常背着大人偷偷饮泪啜泣。”
姬岑同情地揉了揉小红杏脑袋,“别难过了,来,我肩膀借给你靠。”
说着,她将小红杏按在她肩膀上,小红杏靠着她,觉得心头阴霾总算散去许多。
半响,她问:“下午我去找玉无瑕学画,岑姐,你要不要跟着一块去?”
姬岑拒绝道:“你们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容易碰撞出火花,我就不去碍事了,我在公主府等你好消息。”
小红杏点点头:“那行,随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