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建平立正,挺起胸膛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他没有劝说张队不要这么做,也没有觉得自己拿有什么不妥当,在戴上警徽的那一刻,他便决定了要奉献自己的一切,包括性命。
这么说起来,像是样板戏里的伟光正。
可是冉建平觉得,有的职业,他就是要有信仰的。有的人,他就是把信仰看得重于自己的生命的。他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往前冲。
谷桑还想争,被张队用眼神制止了。
他将四个正常的红包,分发给了四人,又将那个有问题的红包拿了起来。
今天是大年初一,他和妻子要回到自己的小家里去,他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将培明放在了岳父家里。谷桑会带人暗中保护他们,而他则是回家中去,等着人上门。
张队想着,抬头看向了门口,冲着进来的陈末点了点头。
他的手中牵着一个穿着纯白色羽绒服,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小女孩面无表情的,看上去有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他想着,皱了皱眉头。
今天一早,大街小巷都传遍,说什么的都有。
他知道这个女孩叫做沈珂,是星河路十八号惨案的幸存者。
她被发现的时候不哭不闹,全然不像这个年纪小孩应有的表现,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恶毒流言。说天才与恶魔就在一线之间,沈珂说不定就是那种智商极高,但是天生杀人狂的恶种。
他们这么诋毁一个小孩的凭据是盗版的国外恐怖电影,简直荒谬。
他正想着,那个叫做沈珂的女孩看了过来,目光落在了他手中那张特殊的红包上。
“朱獳”,女孩轻声说道。
张队心头一震,等想要说什么,陈末已经牵着她到二组那边去了。
初一的夜晚又是一无所获的夜晚。
初二的早晨,张队将那个特殊的红封,交给了冉建平。
冉建平特意穿了一个浅兜的衣衫,带着露出半截儿的红封在市局附近走了一遭,逛遍了几乎所有开了门的店铺,将那红包里头的钱花了干净,买了一堆吃食回来。
然后开了屋子里所有的灯,死死的盯着自家的门口看。
他家住得离市局有些远,是新建的商品房,三年前父母亲出了首付,准备买来给他结婚用的。可这新房住成了旧房,别说新娘了,他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警察工资不高,工作还十分的危险,尤其是他们刑事组的,加班那是家常便饭的事。
冉建平竖起了耳朵,脑子里像那旋转着的走马灯一样,闪过一帧又一帧的画面,飘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敲门声始终都没有响起。
冉建平想着,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会儿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也是,只要朱獳不是傻子,就知道张队一旦发现了那个红包,绝对会设下埋伏,想要瓮中捉鳖。他不现身,那才是个正常人。
他想着,看了一眼手机,打开了电视机。
这个时间,便是鹰那都给熬困了。
小茶几上堆满了吃食,都是他今天转悠买来的,晚餐的时候有些食不下咽,这会儿觉得饥肠辘辘起来,他拿起了一块小花片,塞到了嘴里,嘎嘣一声满嘴酥香。
电视里这会儿重播着几年前的大红剧,格格们上蹿下跳的,热闹得不得了。
冉建平手一伸想要拿第二片,突然觉得脖间一紧,整个人都呼吸不过来了。
他艰难的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双黑色的羊皮手套,还有一根麻绳,来了!
朱獳真的来了!
他没有敲门,不像是杀死冯芷和殷明的时候,是敲门进来行凶。
他一直就在房间里么?
可是不对啊!他回来的时候,仔细的寻找了每一个可以藏人的角落,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形。
这里是高层,朱獳从哪里进来的?
冉建平脑子转得飞快,他的脸憋成了猪肝色,简直就要淌下血来。
憋!实在是太憋了!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起来。
冉建平死命地挥舞着双手,想要去挠到朱獳的血肉,他可以死,但是若是指甲缝里能够留下朱獳的dna……那就不算白死!
他想着,脚也乱动着,将那个小茶几踹出去老远,桌上的小花片还有那封印着诡异烫金朱獳的红包,被踹翻了去,散了一地。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冉建平只觉得眼前一黑再也看不到了。
拿着备用钥匙走进来的张队,瞧见的便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冉建平,还有阳台之上那一抹黑色的衣角。
“谷桑,救建平!”他说着,朝着阳台冲去。
却见那阳台的玻璃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那个朱獳悬在一根登山绳上,飞檐走壁直接降了下去。这里是高楼层,张队瞧不见他的脸,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可是,他隐约能够感到,那人嘴角带着的嚣张的,得意的笑容。
突然之间,楼下的车散了散,张队心中一凛,朱獳今日一去,下次现身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想了许多,其实只是顷刻之间,那边谷桑刚刚解掉冉建平脖子上的绳索,颤抖着手探着他的鼻息,就瞧见张队那身棉服飞起,像是腾起的降落伞一般,他就那样嗖的一下跟着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