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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不可 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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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信,林温温眼泪已是不知何时落下的。

她抬眼看向窗外,春末的日光已经开始刺眼,她眉眼微眯,望着那朵漂浮而去的白云,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原来,她们都曾羡艳过彼此,但不管从前,今后的她们皆会盛开,开出自己想要的模样。

芒种这日,天还未亮,林信便已经洗漱完毕,他一身官服,穿戴整齐,临出门前,冯氏忽地将他叫住,快步上前,再次帮他理了理衣衫,却在最后,她手指微颤着提起他的衣领,许久都没有松手。

“安心。”

林信淡道。

冯氏朝他笑了笑,与他凝望片刻,终是将手松开。

林信走出林府,看到那个绯红的身影,蓦地又是一愣,林温温走上前,朝她恭敬地福了福身,“爹爹。”

这是自她回林府以来,头一次外出。

林信抬手落在她肩头,不重不轻地捏了一下,随后提步走上马车。

“有事禀奏,无本退朝。”

大殿之上,洪亮的话音刚落,一个身影斜跨而出,他将笏板高举过顶,躬身上前。

“臣有本要奏!”

在场众臣,心中皆是一惊,没有人能想到,那个在御史台默默做了二十余载的从六品侍御史,竟会忽然出列,更没想到,他一开口便要弹劾。

“臣要弹劾太子,弹劾宁国公府!”

众人哗然,皇上抬手噤声,“所谓何事?”

林信撩开衣袍,膝落于地,“宝河塘贪饷一事,及暗杀朝臣一事!”

“大胆林信!你怎敢含血喷人?”一旁的太子扬声便斥。

林信坚毅的神情丝毫未变,他抬起衣袖,将账簿与血书,掷地有声,“证据确凿,是真是假,还望陛下明鉴!”

林信此生,从未参过任何人,他是所有人眼中,那个没有大出息,只会混吃等死的林氏二子,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为官之道,只求的是一个安稳,如今,他既是敢于打破这份安稳,便绝对不允自己有任何遗漏,落下话柄。

太监传递于圣上面前的,不仅又宝河塘那本至关重要的账簿,还有宁和的血书,以及宁和曾经考取进士时的那张试卷,那卷中印有吏部官印,做不得任何虚假。

皇上心思如此缜密,只要一核对笔迹,便可得知那封血书是真是伪,即便寻不到宁和,也根本容不得太子与宁氏族人狡辩。

“顾游乃朝廷委派去长山县担任县令一职,却在途中被太子与宁氏私养的兵士灭口,只留得顾诚因一人生还,年幼的顾诚因认出族徽,此乃宁氏荣阳地界暗支的徽章,还请陛下明鉴。”

林信再次呈上一张图纸。

太子还欲狡辩,却被怒气冲冲离开龙椅的皇上,一脚踹翻在地。

林信声音波澜不惊,继续扬声道:“顾诚因回京途中,屡遭这批人刺杀,几经生死方才晚归,太子欲借此事,怪责顾诚因,想要趁监国之时,将人灭口。”

“若非吾皇圣明,得苍天庇佑,及时醒来,恐陛下亲自提拔的贤臣,早已命丧黄土,而此事也会被太子等人瞒天过海,让枉死之人含冤不明,而那宝河塘有朝一日若被洪水决堤,后世又该如何书记这一笔?”

皇上盛怒之下,又是一脚狠狠踢在太子身上,“自然是写朕的不是,写朕昏庸,写朕无能!”

皇上本就对太子生了疑心,却找不到任何证据,也寻不到太子忽然想要谋害他的缘由,如今此事一出,一切便有迹可循。

几乎没有过多犹豫,皇上直接下令将太子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回京,宁家曾参与过此案者,全部处死,剩下族人,皆流放岭南,宁jsg轩也在其中。

然只过了三日,身处城外驿站的先太子,不知被何人刺杀,最后一把大火烧得只剩骸骨。

皇上听闻,只冷嗤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坊间暗传,有人怀疑当初皇上坠马,便是太子所为,刺伤太子之事,便是皇上亲自下令,也有人说,是太子作恶多端,被仇家所杀。但不论是哪一样,他的死没有人会惋惜,这样一个职位谋权而鱼肉百姓之人,死有余辜。

朝堂上,林信将功劳还给了顾诚因,说手中血书与账簿皆是由他所寻,在得知自己会被太子刺杀,怕证据被毁,便提前交到了林信手中,一直以来,顾诚因选择隐忍不说,便是在等身为侍御史的林信,来辨认此事真伪,在他几经辨认过后,这才敢呈于殿前。

在此案结束后,林信便递了辞呈,于他而言,娘子有钱,后半生不愁吃喝,携妻子安安稳稳共度一生便是人家最大幸事。

至于林郁,因那血书中所提,自然也被牵扯其中。

经过大理寺一番审问,最终他也没能承认,当初曾与宁和见过面,不论如何审问,他皆是一口咬定,自宁和离京之后,便从未与他见过面。

证据不足,再加上最初是林信大义灭亲,宁可让生父林郁牵扯其中,也要将证据呈上,到底还是让皇上留了几分情面,更何况,确实没有证据表明,宁和当真在后来见过林郁,此事才告一段落。

不过,林家心知肚明,氏族大势已去,留在上京,早晚也要出事,林修也一并辞去官职,准备年底举家搬回太原。

从大理寺回府的林郁,自然将林信骂得狗血喷头,他骂他忤逆不孝,还要对他实施家法。

张老夫人恨是恨,却还是心疼她的小儿子,她护着林信,骂那顾诚因狼子野心,又怪林郁。

“我当初便说了,让你不要留那孩子,你偏不听,让我暗地里背了恶人的名声,结果如今养虎为患,害惨了我们林家,你……”

“闭嘴!”

若不是怕一鞭子下去,会要了张老夫人的命,林郁恨不能抽她一鞭,张老夫人蓦地一顿,这才意识到方才心急之下险些说了什么。

她不敢再说话,只哭哭啼啼走了出去,留下林信与林郁在书房中。

林郁扬起鞭子便要朝林信身上抽,林信却猛然抬手,一把握住他手中的鞭子。

他抬眼看着他,低低地问出一句,“爹,当年真的没有见过宁和?”

只这一句,让林郁寒毛卓竖,立即闭了口。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比起那个给他争了多年脸面的长子,这个次子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且心思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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