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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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药局人人都知,孙正业打一来就被皇太孙派去单为“夏七小姐”一个人诊治,二人的交情自然不浅。皇太孙宠爱夏七小姐的传言,也早就落入了他的耳朵里,所以,孙局丞的话,他自然是相信的。

前几日,孙局丞突然唉声叹气,说如今太孙妃在正妻的位置上坐着,若再产下一个小世子,七小姐要上位可就不容易了。只有太孙妃落了胎,七小姐才有机会被扶正。听说了孙局丞的谋划,他当时也是怕到了极点,可孙局丞说,皇太孙宠爱七小姐,即便事发,也不会追究。如若事成,等皇太位一继位,七小姐就是皇后娘娘,断断少不了他王小顺的好。以后不要说东宫典药局,便是太医院,也由他横着走。

于是乎,一时鬼迷心窍,他就干了这丧尽天良的事。

王小顺痛哭流涕着,说得一盏茶的功夫,一句句头头是道。

就连他为什么会逃去济世堂,也交代了一个明白。

他说,晚膳的时候,一得到太孙妃胎儿不保的消息,孙局丞就安排了他连夜出宫,前往济世堂暂避风头。说那济世堂薛掌柜的内侄女顾阿娇,与七小姐是旧交,可保他的安全。临行之前,孙局丞还给了他一封“夏七小姐”的亲笔信。

他先时还有些惴惴,可敲开了济世堂薛家的门,找到寄住在此的顾小姐,一报上七小姐的名号,拿出那封信之后,顾小姐二话不说,就安排他住了下来,直到禁卫军找到他。

事无巨细,他的话没有一丝纰漏。

至此,太孙妃胎死腹中一事,到底是谁主宰,一目了然。

得到这样的结果,赵绵泽震惊之余,以“家丑不可外扬,不想把动静闹得太大”为由,只派了何承安前去楚茨殿,请夏七小姐过来问话。

可是,先前搜查人的时候,事情已然传开了,现在又如何能捂得住?

也不知谁传扬出去的,东宫抓到了换药的王小顺,以及王小顺已经招认了夏七小姐的消息,在短短的盏茶功夫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传扬了出去。

……

何承安领了人赶到楚茨殿的时候,已是四更时分了。

夏初七并未入睡。从泽秋院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待在马厩里。静静的黑暗中,厚厚的干草散发着一种谷物的清香味儿,久不运动长了一层肉膘的大鸟乖顺地卧在她的身边,偌大的个头,却像一只小宠物,一直拿粗糙的舌头来回地舔她的手心。舔得痒痒的,就像是安慰,极是舒服。

“大鸟,你是马儿,还是狗儿啊?真是!”

她低低的笑着,亲昵的敲大鸟的脑袋。

不远入,甲一静静站立,脸上看不出情绪。

晴岚也垂手立在马厩的木栅栏外头,一动不动。

她是来告诉夏初七消息的,见她不动身,又催促了一句。

“七小姐,何公公在等您。”

“知道了。”抬了抬眼皮,夏初七冲她点了点头,脸色隐在了马厩昏暗的光线下。

说罢,她怜爱地摸了摸大鸟的马脸,大鸟就像感觉到什么似的,温柔地拿脸蹭她,似是在回应。

她笑了,“呵,你真是……什么都懂,让人不爱你都不成。”

有时候,她其实很难想象,像大鸟这种上过无数的战场,见惯了腥风血雨和生离死别的马,征战时可以那样的彪悍勇猛,可安静的时候,它却能这样温驯,比宠物还要宠物。

她很喜欢和大鸟说话,就像和赵十九说话那般,感觉很不一样。

“大鸟,我去了,明儿再来陪你。”

抱了抱大鸟的脖子,她慢腾腾站了起来,神色淡然地走出了马厩,迈着轻松的步子,进入了楚茨殿的正殿。

绕过一个描了花鸟鱼的福贵屏风,只见一双双的眼睛,烙铁一般盯在她身上。

楚茨殿的上上下下都晓得太孙妃的孩儿胎死腹中,皇太孙震怒不已,这才让何公公过来传七小姐问话。

人人都猜,谋害太孙妃,这一回七小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些平素巴巴讨好她的宫女嬷嬷们都垂着头,目光晦涩,再也不复往日的热络,在她昂首阔步走来时,飞快地散开在了两边,没有人多问一句。只有梅子瘪着嘴过来,目光通红,担心的看着她。

“七小姐,没事的,不关你事,一定是没事的啊……”

夏初七挽了挽唇,看向殿里的一众人,觉得好笑之极。

“何公公,稍等片刻,容我换一身衣裳。”

何承安是一个懂事的人,能混到东宫大太监的位置,寻常的人情世故,比殿中那些榆木脑袋强多了。加之他是赵绵泽的近侍,了解赵绵泽的为人,今夜这一番动静下来,他怎会不知,哪怕证据确凿,皇太孙骨子里不还是向着这位七小姐的?

把拂尘挽在臂弯里,他微微躬身,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朵。

“七小姐请便,奴才等着便是。”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夏初七点点头,径直入了内室。

斜斜地看了一眼梳妆台那一面铜镜里的女子,她微微一笑。

“晴岚,为我收拾一下,免得一身的马檀味儿,那就不妙了。”

晴岚与梅子的性子恰好相反,梅子乍乍呼呼,嘴巴太大,她却凡事镇定,守口如瓶,所以夏初七什么事都不太避讳她。

瞥她一眼,晴岚低低应了一声“是”,便开始替她挑选衣服。

内室里只点了一盏烛火,光线昏暗寂寥,两个人一直安静着,许久都没有人说话,面色也不大看得清楚。

晴岚做事很麻利,很快为她换上了一身新做的衣裳,穿上身,还描了眉,画了唇,一个淡淡的妆容,不浓艳,不艳俗,恰到好处的衬出了她若玉的肌肤,精美的容颜。

眸子惊艳的一亮,晴岚忍不住赞美自己的杰作。

“七小姐,你真是一日比一日好看了。”

夏初七微微眯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铜镜,想到自己曾经热切地盼望着能这样美的出现在赵樽的面前,可他却没有办法看见,偏生她却要打扮给别人看,不由心潮翻滚,一个忍不住,就趴在妆台上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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