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颔首,道:“一切都等他养好伤之后再说。”
内侍领了吩咐退下。
黄昏时分,回到长安的祝隐洲径直进了宫。
面见父皇后,他先将应该禀报的公事一一道出,又提起了江既白的伤势与如今的情况。
见他这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皇帝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转而同他说道:“这些都先放一放。”
“你此行可曾受伤?”
祝隐洲神色未变,道:“不曾。”
“那便好。”听他亲口确认后,皇帝彻底放下心来,随即才与他商议起了公事。
待安排完眼前的几件事后,皇帝便问起了由沈晗霜在洛阳组织的万民请愿一事。
“她做此事时,可曾遇到什么阻碍或危险?”
祝隐洲:“她应对得很好。”
听他这么说,皇帝便知道沈晗霜应并未被伤及。他也就顺势说起了听闻沈晗霜在洛阳做的事后,朝中众臣的不同反应。
“无论如何,万民书一事为沈相和林太傅他们推动变法提供了极好的契机,晗霜此次是立了功。”
祝隐洲一贯古井无波的眸子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他轻轻点了点头。
皇帝察觉出祝隐洲此行回来后的细微不同。
公事谈完,皇帝便又问起了私事:“你与晗霜,如今如何了?”
祝隐洲静了静,声音平稳道:“我想重新迎娶她。”
皇帝猜到了什么,接着他的话说道:“但她不愿意?”
祝隐洲沉默下来。
见状,皇帝思忖了几息,刻意问道:“可需要我拟一道圣旨,为你们赐婚?”
“她一向知道轻重,应不会抗旨。”
即便再想重新与沈晗霜结为夫妻,祝隐洲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必。”
他听出了父皇话里的试探,知道父皇不会真的强行将沈晗霜指给自己做太子妃,却还是出言明确拒绝了这个提议。
面对皇权,沈晗霜没有推拒的余地,的确会再成为他的妻子。
可祝隐洲不需要,也不想要这样得来的婚事。
他想娶沈晗霜,是想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
而非被勉强,被胁迫,违背她本身的意愿。
见祝隐洲有自己的主意与打算,皇帝便也不再多问,只是提醒他道:“一家有女百家求,你多上心些。若被旁人捷足先登,即便是我,也帮不了你。”
皇帝虽嘴上问着祝隐洲是否需要他来拟一道赐婚的圣旨,但他其实并不打算干涉沈晗霜今后的婚事。
于公,皇帝知道沈相最为疼爱沈晗霜这个孙女。他不能刚即位便寒了老臣的心。
而于私,沈晗霜在安王府三年,皇帝看得出来,她是个好姑娘。若祝隐洲没能重新赢得她的芳心,那也是他与她无缘。皇帝不会勉强沈晗霜再嫁给自己的儿子。
“得知沿途的刺杀后,皇后很担心,正在宫里等你过去。你过去看看,也好让她放心。”皇帝温声叮嘱道。
祝隐洲应下,依言前往。
祝隐洲甫一走进皇后的宫殿,还未来得及行礼,便见祝寻快步朝他走近。
祝寻围着他转了好几圈,见他的确不似是带着伤的模样,才松了一口气:“哥,你回来了就好。”
祝隐洲微微颔首,转而礼数周全地朝不远处的皇后行了礼。
皇后温声道:“快过来,让太医看看。”
祝隐洲依言上前。
一直候着的太医连忙为刚返京的太子殿下诊了平安脉,又仔仔细细地问了许多,才恭敬道:“回娘娘,殿下身体康健,只是近来日夜奔波,有些疲乏,仔细歇息几日便好。”
“好,你们都先下去吧。”皇后点了点头,吩咐道。
待殿内只剩下母子三人后,祝寻便滔滔不绝地问起了许多事。
祝寻从未查过案,甫一听闻兄长要去查江家那桩骇人听闻的命案后,他便一直想知道案子背后的真相。
他隐约能猜出如今对外公布的消息并非事实的全部,却不明白为何还有事情不能示人。
祝隐洲只同祝寻说了些能说的,并未与他和盘托出。
祝寻知道分寸,没有追问,便转而问起了嫂嫂在洛阳组织的万民请愿一事。
祝隐洲听见祝寻仍以“嫂嫂”这个称呼指代沈晗霜,不由得抬眸看了他一眼。
见祝寻越问话越多,似是想将这段时日里没能对兄长说的话都一次说个够,皇后有些无奈,笑着提醒他道:
“怎么就一刻都等不得了?你兄长刚回来,太医也说他需要多歇息,有什么话可以日后再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