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寻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今日的话格外多,他忍不住偷觑了兄长一眼。
今日他这般聒噪,兄长竟还和以前一样,无论他说什么都安静耐心地听着,眉眼间从无半分不耐之色。
祝寻自记事起便喜欢跟在兄长身边,他知道,兄长虽待人冷淡少言,但身边的人同他说什么时,他会认真地倾听。
只是兄长并不习惯与人袒露心扉,很少说起他自己的事,会让人觉得他疏离冷漠。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嫂嫂才会与他和离。
但祝寻觉得嫂嫂和兄长特别登对,就这么分开实在可惜了。
听闻明老夫人近来正在重新替嫂嫂择婿,也不知道眼下兄长和嫂嫂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了,祝寻很想问问,又觉得他的身份不适合提起此事。
皇后恰好在此时问起了明老夫人和沈晗霜在洛阳的近况。祝寻连忙认真听着。
祝隐洲简单回了几句,又替明老夫人和沈晗霜转告了对皇后之前赐礼的谢意。
听完后,皇后只点了点头,没有如祝寻所愿的那样继续问祝隐洲和沈晗霜的关系进展。
因为看得出来,祝隐洲此行并未让沈晗霜回心转意。
祝隐洲去洛阳之前,皇后便多少猜到了这个结果。
沈晗霜本就是个主意正的姑娘,不会轻易便被挽回。
而祝隐洲又并不擅长向人表达爱意。即便他开口挽回,以他清冷少言,情绪几乎从不外露的性子,恐怕也很难让人为之动容。
“那身秋时的裙衫,晗霜穿着可还合身?”皇后温声问道。
近来正是适合穿那身衣服的时节。
祝隐洲长指微捻,不动声色地回道:“儿臣与她甚少见面,不曾见过她穿那身裙衫时的模样。”
其实他几乎每日都能见到沈晗霜一回,只是沈晗霜不常见到他而已。
以往这三年里,沈晗霜都会常穿皇后亲手为她做的裙衫。
但祝隐洲记得很清楚,这次去洛阳,他只在最开始见沈晗霜穿过几回,后来她便不曾再穿过皇后以前为她做的裙衫了。
而这次皇后让他代为送去明府的裙子,沈晗霜一次都没有穿过。
祝隐洲心底隐有猜测,但还未寻到机会证实。
听了祝隐洲的回答,皇后柔声说道:“无妨,待过几日去洛阳秋祈时,我也能再见到晗霜了。”
“今年中秋,我和你父皇没有吃到她亲手做的月饼,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皇后长睫微垂,神色温柔,似是十分想念那个柔静清雅的姑娘。
第43章 周一双更
深夜, 陈府中。
陈相面色阴沉地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管家,厉声问道:“混账!你竟对江既白用了‘十字剑’?”
陈管家垂首回答道:“回主子,小的已多年不曾用过‘十字剑’这一招式, 去截杀江既白时也并未用过。”
“但宫里传出消息,江既白是被‘十字剑’所伤, 陛下已命刑部彻查此事。”
陈相隐约有了猜测,问他:“可还有其他人也会此招?”
陈管家笃定道:“此乃家传绝学, 绝不会外传。”
他是家中独子, 且除了他以外, 家里人早已一个不剩。
“那为何会有人用着你的招式伤了江既白,却又没将他弄死?”陈相面色阴狠道。
“小的不知。”
“废物!”
陈管家无话可说。他也不知为何能有人以此招式陷害自己。
陈相面沉如水,思忖着什么。
若是管家当真能杀了江既白,哪怕用了指向明确的“十字剑”, 此事也是利大于弊。即便有刺杀重臣的嫌疑,陈相也可以断臂求生。
用一把杀人的刀换江既白的命,换那些被江既白分去的权力,陈相觉得很值。
可偏偏, 此事并非是他的人所为,而江既白也只是受了伤而已,眼下还活得好好的。
刺杀的嫌疑眼看着要被安到他的头上,可他在此事中却一无所获。
陈相已经察觉这是针对自己的一个局。但即便对幕后之人有所猜测, 他也暂时拿不出东西可以自证清白。起码明面上, 的确只有他身边的管家能使出“十字剑”来。
设局之人想让他因为此事而受到掣肘,只能等着刑部调查的结果。
但陈相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
“去查太医院的病案, 若有机会, 亲自去看江既白的伤口是否有异。”
陈相的声音沉了几分,命令道:“他已活着回了长安, 不能再冒险刺杀,但可以在他的伤口上做些手脚。”
“十字剑”留下的伤口尤为特殊,养伤的过程中需要格外仔细,稍有意外,伤口便可能急剧恶化,使伤者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