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霜既已决定,便应已有了打算。我们先静观其变。”
明怀庭也很担心沈晗霜,但他知道,此时若打草惊蛇,恐怕会打乱晗霜已有的打算。
知道祖母和妹妹都放心不下,明述柏温声解释道:“殿下方才来明府时,便已让手下将春叶送去了行宫。且晗霜之后每隔一日便会以给祖母探病为名回明府一趟。”
“有什么话,到时可以再细细问她。”
沈晗霜每隔一日便会回明府一趟之事是在皇后面前过了明路的。这既是为了让家人能够放心,也是一层保障。
若她长久不出现在人前,恐怕连有人同样给她下了毒也没人知道。
皇后知道沈晗霜同明老夫人之间的关系格外亲近。为了让皇后继续相信老夫人“重病”的事,即便沈晗霜知道外祖母身体无恙,面上也得继续维持着放心不下的模样。
行宫门外。
春叶不曾跟着自家姑娘去行宫,她本以为皇后娘娘待姑娘好,姑娘此行去秋祈虽会有些疲累,但应不会出什么事。
可前几日听闻老夫人染了风寒后,春叶便开始担心姑娘。
今日太子亲自送老夫人回府时,春叶远远便看见老夫人病容苍白,像是去这一趟行宫后便衰老了十余岁。
那三位从长安来的贵女到了行宫后便病倒了,老夫人竟也是如此。
春叶本就心里不安,见太子特意命手下来接自己去行宫陪着姑娘,她便担心姑娘是否也病了,甚至比老夫人病得还重,所以今日才没有回府。
是以春叶连换洗衣物都没来得及收拾,便匆匆跟着太子的手下去了行宫。
但在行宫外时,领着春叶过来的人和她都被守门的侍卫拦下了,说是要核查她的身份。
此事本也正常,这是皇家行宫,即便是太子的手下也不能随便带人进去。
但春叶心里实在焦急,见那守门的人刚查问完,一个领头模样的人也走过来,重新问了一遍她的来历,原本性子内敛的春叶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后便忍不住平生头一回大着胆子皱眉催促道:“官爷,还有什么要问的,能一次问完吗?”
闻言,经过行宫门口抽查进出人员的林止不由得垂眸看了她一眼。
他觉得她有些眼熟,应的确是在太子妃身边见过一两回。
“问完了。”
林止难得同她多说了几句:“沈姑娘住在木芙苑,但此时她应还在皇后娘娘那里,你即便赶去了也见不到人。”
见拦在路中间的侍卫已经将路让开了,春叶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只留下一句:“那也应该尽快赶过去。”
这样姑娘一回来就能看到她了。不亲眼看到姑娘此时的模样,春叶的心便一刻都无法安宁。
见她跟着太子的手下匆忙离开的背影,林止不由得腹诽道:“太子妃的脾气挺好的,身边的人怎么风风火火的,着急成这样。”
他并未多想,只转而肃声吩咐周围的侍卫:“都警醒着些,无论是哪位贵人的手下要进出行宫,都必须仔细查问。出了任何差错,军法处置。”
“是!”侍卫们齐声道。
木芙苑中。
沈晗霜刚从凤宁宫回来,正欲进屋去为自己倒杯热茶喝,便看见春叶站在院子里,正神色焦急地朝门外张望。
“姑娘!”春叶甫一看见自己已等了许久的人,便立即迎了上去,转着圈仔细看了好几遍。
确认姑娘安然无恙,春叶才松了一口气。
“这才多久没见,姑娘都瘦了。”
沈晗霜拉着春叶一起进屋坐在床边,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春叶解释道:“是殿下派人将我送了过来,说老夫人和二小姐都回了明府,让我来陪着姑娘。”
沈晗霜心神微顿。
祝隐洲竟连这个都想到了。
外祖母和表妹离开行宫后,此时再看见自己熟悉的人在身旁,沈晗霜的心的确安定了许多。
在明姝雪被接回明家前,沈晗霜是家里唯一的女娃娃,在家里时没有什么玩伴,她的父母便亲自为她挑了同龄的春叶。
春叶幼时家中贫苦,她被选中进了明府后,她的父母也得以在明家的铺子里谋到了差事,家中的情况逐渐好转。
虽名义上是侍女,但同样是才几岁的小丫头,春叶其实也做不了什么,只需要每日同沈晗霜玩耍。
后来长大了,春叶才开始贴身照顾沈晗霜,后来还陪她一起去了安王府,又陪她和离归家。
两人自幼一起长大,有春叶在身边,沈晗霜才觉得这偌大的木芙苑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道皇后的所作所为时还不觉得有什么,自从知道皇后表面笑意温柔,背后却三番两次给人下毒后,沈晗霜每回陪着皇后说完话,回到木芙苑卸下伪装时都会觉得身心俱疲。
沈晗霜只是暂时装着与皇后亲近和睦,就已经觉得很是劳心伤神了。她实在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心性,才能让皇后数年如一日地维持着温柔和善的假面。
但沈晗霜也暂时不愿去想这些了。
她亲昵地靠在春叶身上,忍不住软声问道:“明溪院里的石榴是不是都熟了?”
“对,我日日都帮姑娘看着呢。等姑娘后日回家的时候,就正好可以吃了。”
“光是想想我就觉得馋,”沈晗霜倚着春叶,闭着眼想象今年石榴的味道,“肯定还和往年的石榴一样甜。”
见姑娘还和儿时一样,每到秋时便记挂着那些石榴,春叶心软不已。
她不清楚姑娘正在经历什么,但她希望姑娘能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