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因为自己想吃的东西而心生愉悦,可以从这些再简单平常不过的事情里感到幸福。
待在自己熟悉的人身边,卸下防备的沈晗霜不知不觉便倚靠着春叶睡着了。
外祖母和明姝雪都离开了皇后的视线,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这一觉睡得格外好。
长安城。
沈相的手下将一封从洛阳来的信送至了书房。
沈相正在仔细研读着他和太子、林太傅、江既白一同商议过的变法细则。
几次瞥见放在一旁的信封和其上那个独特图样时,沈相的眼神都会停滞一息。
那是沈相留在洛阳的人给他寄有关那人的密信时才会用的图样。
但沈相并未立即将其拆开。
直到认真地将今日该处理的公事都处理完,沈相才暂时卸下丞相的身份,拿起那封信,撕开封口,开始读信。
可刚看了信的开头,沈相平静的神色便骤然被忧虑与惊异代替。
快速将信里所说的事看完后,沈相心里一沉——
她这回病得蹊跷。
沈相把信放在一旁,静坐在书房,独自思忖着什么。
江府中。
因为一直对外称伤势反复难愈,江既白近段时日都不曾去上朝。
若在变法一事上有什么要与沈相和林太傅商议的,江既白会一一写在纸上,由专人送去给他们。太子那边有关此事的信件也会定期送回长安。
新朝变法之事牵连甚广,稍有差错便可能会带来滔天的祸端,伤及国本与百姓。是以无论是主持变法的沈相,还是从旁协助的林太傅、祝隐洲、江既白,都格外谨慎仔细。
江既白看过昨日议定的那一版变法细则后,写好了新的看法与意见,将其放在一旁。
近来都待在府中养伤的江既白也从暗信中得知了沈晗霜的部分近况。
虽离得远,江既白并不清楚全部内情,但他相信,沈晗霜应都能处理得很好。
她会保护好她想保护的人,也会做成她想做的事。
江既白拿出沈晗霜曾亲手誊抄后命人送来给他的药方,轻轻摩挲其上那些属于沈晗霜的字迹。
这是江既白拥有的,第一封算是沈晗霜写给他的书信。
江既白曾见过沈晗霜在她自己的书上写下的随想。沈晗霜多年前的字迹还不是这样,会更加娟秀与清雅。
而现在,她的字多了几分沉稳端方的气势。
江既白很清楚,这与太子的字迹有几分相似。
既然已经和离,按照沈晗霜的性子,她便不会有意模仿祝隐洲的字迹。
字迹落笔有形,但神韵却藏在旁人都看不见的地方。
沈晗霜应曾长久地看或习过祝隐洲的字迹。或许沈晗霜都不曾发现,即便她与祝隐洲已经分开了,她提笔写字时的习惯里也已经留下了她曾心悦于他的痕迹与证据。
可即便如此,这封其实称不上是信的信也被江既白妥帖地安放在身边,日日为伴。
江既白垂着眼眸,以眼神无声地描摹着沈晗霜写给他的一笔一划。
不知过了多久,江既白才被断云有意弄出的响动唤回心神。
断云照常同他说道:“陈相仍不死心,又派了人想来江府摸清你当下的情况。但这次不是死士了,只是寻常的暗卫。”
“有劳你了。”江既白安静地将药方收好,才温声道。
天子脚下,陈相没有做得太过分,但总还是没有死心。陈相仍想趁江既白受伤,将他从朝堂上铲除。
应对那些实在不够看的暗卫,断云的身手绰绰有余。
太子殿下给断云的任务是护江首辅周全,他本不必日日都与江既白汇报这些。
但断云近来发现,整日都待在府中养伤的江首辅除了坚持处理政事以外,竟还会日日都拿出太子妃曾命人送来给他的那张药方,一看便是许久。
且不仅是那张药方,被江首辅悉心珍藏着,经常拿出来看得入神的,还有一新一旧两枚叶签。
断云曾见过太子妃在书中夹同样的叶签。
断云日日看着江首辅不避讳他做这些事时,心里实在有些复杂。
江首辅就差明说要与太子殿下抢人了。
也不知远在洛阳的太子殿下那边进展如何。
断云人在长安,心却早就恨不能飞过去大着胆子催一催太子殿下了。
但断云还是没有忘了正事,他随即同江首辅说起了自己刚得到的消息:
“陈相有意想让皇上召开选秀。明日上朝时,应就会有他那一派的大臣奏请此事。”
皇上眼下只有两个儿子,且祝隐洲明显是更得皇上和朝中大臣们看好继承大统的那个,他的太子之位十分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