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过了?”段简璧着实没有一点印象。
红炉点头:“上午来的,王爷也在。”
段简璧如释重负,既然当时晋王在,那医官也已走了,想来是没看出异常。
“叫管家进来吧。”
管家很快进来了,先是把近来王府的收支往来禀报了一遍,将账册递上,说:“娘娘,您看看可有不妥之处。”
以前晋王便吩咐过这些,管家也不是第一次把王府的总账拿给她看,只是段简璧以前多有顾虑,并不用心,粗粗一看便还给管家,这次仍然不想多费心思,可看到修葺玉泽院的费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仅修葺玉泽院所费,几乎抵得上过去一年王府花销的两倍。
贺长霆是那么节俭的一个人……
段简璧仔细地看起账目来,不一会儿便发现了好几处显而易见的错误。
“小人疏忽,这就叫人改去。”管家做出一副自惭形秽的神色,好似那些错误真是他不小心犯下的,而非故意给王妃找事。
“不急,待我看完了,一并修改。”段简璧看的越发认真,很快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又新买了两个女婢?”
“正是,您院里伺候的奴婢都送走了,确实人手少了些。”
段简璧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段家带过来的丫鬟一个都不剩了。
“碧蕊呢?”她问。
管家回道:“被送回段家了。”
段简璧出事之后,段瑛娥曾派人悄悄约见过碧蕊,被贺长霆识破,他便命管家审一审其中细节,审出许多前尘旧事,念在碧蕊虽有私心但并未犯下大错,贺长霆没有深究,只叫管家寻个借口把人送回段家。
段简璧没再多问,低头继续看账目。
以前贺长霆偶尔还会看看这些账目,王府上下肯定会尽心尽力不敢出错,现如今,晋王直言把后宅所有事务交与她管,再不干涉,若因她的不尽心,给王府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她心里会很愧疚。
“以前的账目也都拿出来,我再看看吧。”段简璧又找出几处错误后,不禁对之前的账目也生了疑心。
管家自然满口答应,很快拿来以前的账目,又劝说:“王妃娘娘,王爷特意交待,莫叫累着您,您慢慢看,千万别劳累。”
“嗯。”段简璧浅浅应了声,全神贯注地看起账本来。
这一看,便是连着三日,直到红炉来禀,说是碧蕊有急事要见她。
碧蕊进去没多久,段简璧就随她匆匆离了王府,往永宁寺去了。
原是碧蕊来传话,说是段瑛娥知晓当年林家获罪真相,要她前去相见,且只肯见她一个人。
“阿妹,没想到,你竟真来了。”段瑛娥虽已禁足永宁寺半月有余,但因段贵妃和魏王多有照顾,她的日子过的并不差,见段简璧来的这样快,得意的神色里又透出几分轻蔑。
“你到底想做什么?”段简璧平静地问,她知道段瑛娥不会轻易把线索告诉她,一定有所图。
“我不想做什么,阿妹,我只想知道,你为何要害我?”段瑛娥露出嘲讽的笑,“还是用这种愚笨拙劣的手段!”
段瑛娥今日诱惑段简璧前来,自是别有用心,她自信能引段简璧说出真相,段贵妃、魏王还有几个朝臣就在这间厢房的暗室里,只要她言语有一丝纰漏,她就能反败为胜,不仅致段简璧于死地,还能顺手料理了晋王这个强敌。
段简璧不接这个话茬,再次问:“你果真知晓我外祖因何坐罪?”
“当然知道。”段瑛娥满不在乎地望着她笑,“因为你外祖和你一样蠢,你们林家都是一群蠢人!”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段瑛娥只觉耳中轰鸣,眼前也短暂地黑了一片。
段简璧不说话,只是攥紧因为打这一巴掌震得有些生疼的手掌,警告地望着段瑛娥。
“你竟敢打我!”这是段瑛娥完全没有料到的,她是要激怒段简璧,让她丧失理智,口不择言,可她没想到她竟敢对她动手。
段简璧并不与她言语相争,只是攥紧拳头,目光不退不避,警告她,再出言不逊,她还会动手。
段瑛娥继续激将:“你是不是很得意,那么蠢的法子,竟真的凑效了,我叫你害了!”
“我知道你为何害我,你要为林氏那个贱人报仇,你觉得我害了她,是不是?我告诉你,她本来就不该生下那个孩子,她——”
意识到暗室里还有朝臣,段瑛娥立即改口:“是她勾引我爹爹,还想分我爹爹的家产,她厚颜无耻!你何不问问你那位姨母,到底瞒着你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该不该生!”
段简璧冷冷看着她,直接道:“今日不说我姨母的事,只说我外祖的事,你想要什么交换?”
“还我清白。”段瑛娥说:“你心里最清楚,我没有推你,你跌落黄河,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
段瑛娥知道此议不可行,段简璧绝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她就是要她气急之下的一句话,要她嘲笑她的异想天开。
段简璧定定看着她,“你没资格谈清白。”
她的话滴水不漏,段瑛娥的耐心被她耗去不少,渐渐急躁起来,忽而掐住她的脖子,发疯一般叫嚷道:“我清不清白,自有律法和圣上公断,你罔顾律法陷害我,你也别想好过!”
她掐得很用力,果真要同归于尽的模样。
“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就是你诬陷我,你害我!”段瑛娥越掐越紧。
暗室里的人无动于衷,段瑛娥果真把人掐死了,他们就当没有今天的事。
“你不知道我外祖的事,对么?”段简璧一面阻止她用力,一面问。
“我知道,只要你承认,是你陷害我,我就告诉你真相。”段瑛娥见有机可乘,稍稍松了些力道,故意引诱她。
段简璧不说话,只是审慎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