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杀气腾腾谁敢跟你抢西瓜?」漠然见我不全然是在开玩笑,觉得好笑又爽朗的笑了两声。
为了不继续被漠然嘲笑,转移话题道「你说那么大的西瓜,我们俩也吃不完,不如让我带点回去?」
「你是想给沉琅送去吧?」
本来是并肩而走,漠然冷不防的一席话让我慢了脚步,变成了漠然走在前我跟在后,虽看不到漠然的神情,可光听他的略带落寞的语气,我心头竟莫名感到有些怪,连忙猛摇头晃掉这个思绪。
气氛凝结两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受不了这种氛围又转移话题道「算了、罢了,你一个大将军竟会捨不得半颗西瓜。」
此时漠然一言不发指着前方,看漠然愣在原地我疑惑的顺着漠然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有人在河边大快朵颐吃着西瓜...
「...漠然,那人吃的西瓜最好不是你那一颗,不然真白跑一趟了。」不仅漠然愣住我也是目瞪口呆。
自认识漠然以来,他都是一副超逸豪爽、瀟洒风流的样子,在外人面前他虽客气可英姿焕发的模样感觉有些距离感,情绪也鲜少表现在脸上,唯独与熟识的人待在一起才有机会见到他无赖、爱玩的一面,可他矇了的神情我可真是第一次见,就算没吃到西瓜,能看到他这表情也算值回票价了,侧着头多窥看了几眼,暗自揣着笑。
漠然愣了许久没发现我在笑他,终于回过神来说了句「看来我们要败兴而归了。」
见漠然已回神,我赶紧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去同西瓜贼讨个说法。」
我一直跟在漠然身后,直到走近了,漠然还是保持风度询问「敢问公子的西瓜,可是从河里捞上来的?」
漠然比我高许多,练武之人肩膀难免比较宽厚,我站在漠然身后完全被挡住视线,只好探出头去看清楚,西瓜贼到底长的是圆是扁。
仔细的瞅了那西瓜贼,穿着不像是京城的服饰,倒像是塞外的服装,他长的是挺好,就是浑身散发出一股浪荡味,只能用极致风流倜儻来形容他。
西瓜贼乱捡西瓜吃还一副落落大方的道「不知这西瓜是公子的,我吃都吃了,要不等我回去买一颗再差人给你送去。」他字里行间虽透着愧疚,可他语气和神情却十分漫不经心,让人怀疑他是否真心道歉。
千里迢迢吃西瓜,西瓜没吃着,且这西瓜贼道歉的也不是十分真诚,火气就上来了,吃了别人西瓜理亏他还敢跩,看他孤身一人,仗着我们二对一有人数优势,一股脑从漠然身后站了出来,面露慍色,儼然教训道「这位公子,你吃了别人的西瓜,态度倒还挺高傲嘛!」
山间溪地容易起雾,这里也不例外朦朦胧胧罩着一层薄雾,偷瓜贼初看我第一眼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使劲的狂揉他自己的眼睛,他原先还漫不经心的瞬间变有神,激动大喊「小娜!」
哪样的,原主认识?忍不住调侃道原主人脉也是挺广,走到哪都能遇到熟人蛤。
疑惑的转头看向漠然,漠然正巧也看过来,漠然眼神带有询问的意味,我回以一个迷惑的神情,摆手道「不记得了。」
西瓜贼难掩激动情绪「小娜你怎么可能不记得我?」
面对西瓜贼的再三追问,我也很是无奈,既没原主与西瓜贼的任何记忆也不曾听采英说起,只好又把问题丢还给他「为什么非得记得你不可?」
「当初我们还在蒙古时,你老是喜欢跟在我后头,那时候我总嫌你烦,不想搭理你,直到你离开蒙古我才知道自己多在乎你。」
是有听采英说过,唐古尔一家生长于蒙古大地,是因祖父辈立了战功,才一家迁徙至京城任职,可爹说不能忘本,原主出生后没多久就被接到蒙古住了十一年,十二岁时才又到京城生活,可那时问采英,住在蒙古时发生的事,采英也没讲到原主还有这段故事,难不成西瓜贼认错人了?
「你没认错人?」
「我是你鹰哥哥啊,靖王爷和我爹交情深厚,你还认了我爹当义父,且当初你来蒙古就是住在泰安营帐里。」
漠然挑了挑眉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开口应答,很明显漠然认为我在装傻但我是真不记得。
西瓜贼知道爹是靖王爷看来他说的不假,照他所说泰安一族和爹是至交且让我借住多年,应当算得上是有些养育之恩,看来不能马虎了这位泰安公子。
「不瞒你说,我前些年受了伤许多事记不住了,确实是不记得了。」
西瓜贼落寞又庆幸道「也好,否则我当初拒绝你,还真怕你还记恨。」
看来原主蒙古记忆是段苦涩的单恋回忆,没想到原主这副容貌还会倒贴失败,既然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也不需要去回忆起「不都是过去的事了吗,义父这些年还好吗?」
「一直都好。」
对于原主这段青涩的感情不痛不痒,自然能平心静气的应对「义父安好那便好。」
泰安公子的神情闪过一丝难过、一丝苦涩、一丝黯淡「当初是我没把握住你。」
虽然不明白原主当时有多喜欢泰安公子,也不清楚他们的爱恨纠葛,就算原主如今依然放不下,我也必须替原主放下,人是不会停止脚步的,不会有人一辈子站在原地等待,事过境迁、物非人非,泰安内心的遗憾和迟来的心意我只能当作不知,打太极道「六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足够改变许多事。」
西瓜贼难掩神态落寞,却庆幸道「如今看你身边已有人陪,真为你开心。」
顺着泰安公子的视线,才发觉因方才一时情急我始终拉着漠然的胳膊,这举动反倒被泰安公子误会了,漠然微微的笑了看了眼我拉住他的手,漠然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不明不白更多了几分曖昧,只当漠然是为了帮才故意不解释的,漠然一直都知道琅哥哥的存在,也知道琅哥哥在我心目中位置有多重要。
自知踰矩旋即松手道「走吧,没西瓜吃,还要赶在日落前回京呢。」又转头给予泰安鹰一个释怀的笑容「希望鹰哥哥能找到一生相守之人。」
与泰安鹰告辞后,和漠然便动身回程了。
「当真不记得泰安鹰,还说那么多?」漠然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不如先前要出游那般兴高采烈。
「我落马失忆是真的,忘记泰安鹰也不假。」
「哦?」漠然的样子看起来是半分信半分怀疑。
「我方才讲的口若悬河,是因为我想着,既然当初放弃他便是无缘,都说过去的事就该让它过去,确实不该再因此事烦恼。」
漠然神色毫无变化,看不出他是否信我,不知何故竟有些急着想继续解释,却硬生生忍了下来最后只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见漠然仍旧一语不发但脸色好了不少,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风波已过,这时才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漠然猝不及防又道「真没想到你与泰安鹰还有牵扯,还以为只有沉琅...」
怎么话题又转了回来,暗自叹口气,根本就不曾料想会迸出一个泰安鹰,不甘示弱反亏道「你如今也二十有二了,就不信你没几段风流情事」,见你听我的故事听的入迷,要不你讲讲你的故事?」
漠然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神情不分喜怒,只是乌黑的双眸像是要冒出零星火光,有些不怒而威怪吓人的,难不成戳到漠然过往伤心的痛楚?躲避危险是动物本能,我识相的闭了嘴,一路无语走回了栓马处。
看这情势本已为会被漠然放生在这荒山野岭中,兀自担心着就被漠然一把拉上马,他一声不吭逕自驾马赶路,我不会骑马自之处于劣势,怕他恼羞真将我半路丢包,只好继续闭嘴卖乖,回府两人一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