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1)(1 / 2)
他与蒋轻凉还没走几步,薛从筠总算长了一回心眼,你们别去,我过去。我五哥现在脸色好差,他烦我,最多只是罚一下,你们就说不定了。
顾浦望与蒋轻凉过去,确实不太合适,顾浦望思索片刻,对薛从筠说:你若过去,安静一些。
薛从筠:知道了。
新后在登基典礼上昏倒,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太医院的人匆忙赶到,连气都还没喘匀,就开始给江倦诊脉。
孙太医在太医院,是资历最老、也是经验最丰富的太医,连他都说没有异常,更别说其他的太医。
与方才孙太医诊脉的情形相似,这一次给江倦诊脉的太医,同样是紧紧皱着眉,他抬袖擦了一遍又一遍的冷汗,可无论怎么看,这脉象都他是怎么回事。
薛放离问得平静,可他揽住江倦的手上,青筋暴出,而他的眼中,更是血丝密布,在这一份平静下,危险涌动不息。
太医一个激灵,话都到了嘴边,却是不敢如实交代,他哆哆嗦嗦地说:陛、陛下,待臣与同僚商讨一番再说?
薛放离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太医踏出轿,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他身上已然汗湿一片,但是太医根本顾不上这些,只心急火燎地向他那些同在太医院任职的同僚求助。
还要多久。
咚的一声,手指敲在矮桌上,薛放离的神色不耐到了极点,但实际上,前后并未过去很长时间,这一名太医,甚至连话都没和同僚说上几句。
可说来说去,脉象没有异常就是没有异常,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太医到底深吸一口气,胆战心惊地对薛放离说:回禀陛下也许是臣医术不精,皇后的脉象,并无异常。昏睡也许是近日来过于疲惫所至,不若您再等等看?
太医语气不确定,薛放离听罢,重复了一遍,再等等看?
他笑了一声,心中的怒火再无法克制,薛放离也不再遮掩情绪,他满面阴鸷道:太医院真是养了一群废物!
滚,都给孤滚!
他说滚,太医院的人自然不敢逗留,纷纷磕了一个头,当真是滚着走的,被吓得够呛。
薛放离漠然地看着,久违的头痛再次袭来,他的那些暴戾,也开始翻涌,并无以平复。
往日只要江倦在,这一切都会平息,可是这一次,这一切却都是因他而起。
陛下
汪总管小心翼翼地说:不若老奴这就让人把京中的郎中全部传入宫里?太医院不行,万一这些郎中看得出一些门道呢?
薛放离阖了阖眼,传。
汪总管行了礼,慌忙要去办,只是还没走几步,薛放离又开了口,把他叫住了。
阿难。
薛放离的语气很冷,立刻吩咐下去,找一个和尚,名字叫阿难。
册封太子那一日,江倦独自进入佛塔,却被人推下楼梯,苏醒以后,他不知道薛放离在,与兰亭说起一个叫阿难的和尚。
这个阿难,说江倦命中有三个劫难,并提到了神魂不稳。
听过之后,薛放离就派人去找过阿难一次,但一无所获,这一次江倦无缘无故昏倒,却是必定要找到他。
今日就是掘地三尺,也给孤把这个和尚找出来。
薛放离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也充斥着杀意。
装神弄鬼也好,确有其事也好,江倦如此,总归与他脱不开关系。
汪总管不知缘由,但也没有多问,薛放离既然吩咐了,他便领命,是,陛下。
知道江倦的重要程度,汪总管不敢耽搁,几乎是一路小跑,很快就没了踪影。
薛放离收回目光,落在江倦脸上,他缓缓低下头,埋在江倦的颈间,在淡香萦绕间,薛放离心中的烦闷却是更甚。
许久,薛放离又道:出宫,去照安寺。
他不信鬼神之说,但比起任由江倦昏睡,他宁愿去一趟寺庙。
也许是不凑巧,待抵达照安寺,往日门庭若市的寺庙,今日却大门紧闭,香客更是寥寥无几,唯有一个扫地僧在清扫门前的落叶。
侍卫回报道:陛下,今日是了悟大师的祭日,照安寺住持与寺中僧人一同上山拜祭,照安寺不对外开放。
薛放离压下烦躁,妙灵寺。
没过多久,到了地方,前几月才来过的寺庙,今日却是一片狼藉,庙中建筑拆得七零八落。
侍卫询问过附近的村民以后,胆战心惊地说:陛下,妙灵寺近日在修缮,不能进去。
薛放离又道:归宝寺。
每一座寺庙,每一日都香火不绝,偏偏在今天,偏偏在这一日,薛放离抱着江倦上门之时,大门紧闭,诸天神佛不见。
陛下,今日归宝寺众僧侣一同外出化缘了。
归灵寺禁入,他们的住持昨夜圆寂。
进不去,今日净提寺不见香客。
几乎走遍京中的每一座寺庙,到最后,竟无一座寺庙开放,薛放离笑了一下,浑身涌动着血腥气,神容可怖不已。
神佛不见,大可硬闯。
菩萨畏因,众生畏果①,他不畏恶果,只畏恶果结在少年身上。
他也怕
少年醒来,与他闹上一场。
少年生就一副好心肠,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又在为难别人,只会惹得他不高兴。
薛放离垂下眼,手指抚上江倦的脸庞,你的魂,丢去了哪里?
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无人回应。
江倦枕在他怀中,安静得异常。他的呼吸声清浅,心跳声细弱,好似与往常一样,只是贪睡了一点,尚没有睡醒,也无法应答。
盯着他看了很久,薛放离想起一个地方。
有一座佛塔,供奉有舍利子,倘若心有所求,一路叩拜至顶层,会有真佛显灵,心想事成。
他别无所求,只求一人安康。
镜花塔。
薛放离说:去镜花塔。
佛塔高耸,统共三十七层高,上一回,江倦就是在此处遇见的阿难,也是在此处被推下的楼梯。
让人看好江倦,薛放离步入塔中。
五哥!五哥!
薛从筠跟了一路,也纳闷了一路,不知道薛放离怎么专往寺庙去,现在见他往塔里走,再忍不住了,匆忙追赶过来。
你来这儿做什么?
有所求。
薛从筠一愣,这才想起这里是镜花塔,也想起了关于镜花塔的传说。
他这个五哥,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现在竟想进塔跪拜,为的是谁,再明显不过。
五哥,你
有所求,就要一路叩拜至最高处,薛从筠没法想象他来跪拜。
往日在宫中,薛放离疯起来无所顾忌,他从不知收敛为何物,也不屑于收敛,他从骨子里就带有几分傲慢,不论是皇祖母还是父皇,薛从筠觉得他都没有多少尊敬,更何况这些玄之又玄的鬼神。
薛从筠还听说过,前一阵子,他皇祖母为难江倦,让江倦跪她,待薛放离赶来之后,连她供奉的佛像与牌位都砸了。
薛从筠真的没法想象他五哥一层一层地叩拜上去。
五哥,你真的要叩拜吗?
薛从筠怔怔地问他。
薛放离神色厌烦地扫他一眼,没有搭腔,只是抬脚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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