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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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交心

裴炎道:“回禀公主, 没有。”

步长悠又问:“这封信公子看过吗?”

他微微欠身,道:“卑职不敢。”

步长悠道:“那她一定有另外一封信给你。”

他道:“是。”

步长悠道:“我猜她跟我们两个说的是同一件事。”

他公事公办道:“卑职不知。”

步长悠顿了一下, 结束了这场快问快答, 她从案子后头走出来,走到他跟前。

他跟着就要起来,步长悠伸手将他摁回去, 道:“我想请教一下公子, 中尉为何被免了职吗?”

他没想到话题转移的这么快,愣了一下。

步长悠接着问:“不能说?”

他摇摇头,道:“早年间小舅舅年轻气盛, 做过不少荒唐事,后来被人弄到牢里要问罪, 外祖父来求父亲,父亲就托了关系把他弄了出来。前些日子, 因为这事被几个御史参了, 加之父亲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太子身世的人,太子身世被泄露,太后认为是父亲所为, 不免震怒,王上只好先将父亲免职。”

步长悠:“那是从你们府里传出去的吗?”

裴炎垂眸:“父亲至今也未曾跟卑职说过夫人和太子的事情,他也断不会跟其他人说,更不会从我们府里传出去。”

“那就是有人故意陷害?” 步长悠问。

他没吭声。

步长悠继续追问:“想必你们心里是有谱的,是谁?”

他仍然公事公办,道:“ 没证据的事, 卑职不能乱说。”

步长悠可不跟他兜圈子,直接道:“是鄢春君吗?”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公主怎么会如此说?”

步长悠道:“前几天他来找我,亲口跟我说的。不仅跟我说流言是他放出去的,还跟我说他上一年就知道太子的身世了,他将此事告诉了偃月夫人,人偃月夫人告诉了王后。”

裴炎更加诧异了,不过他这一讶异,显得整个人都活了起来,他纳罕道:“他为何要跟公主说这个?”

步长悠道:“你不必知道他为何说这个,你只需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张口就要答,大有继续敷衍的意思,步长悠在他还没开口时,就喝止了他:“裴炎。”

裴炎被吓到,忙起身恭敬道:“卑职在。”

步长悠却缓缓舒了一口气,她打算示弱,只手将他的拳头压下去,温声道:“裴炎,我是你父亲故友的女儿,我们两个有过婚约,我又是你妹妹的好友,你于我还有救命之恩,咱们这么多的关系,算得上私交甚笃吧?”

他低着眼睛看她,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步长悠更加温和了,不止声音温和,连眉眼都尽量使它们温和下来,她道:“今日咱们不论君臣,我不摆公主架子,你也不要用官话搪塞我,我只想听真话,哪怕没有证据。”微微一顿,怕说服力度不够似的,补充道,“我从未见过母亲和中尉见面,却知道中尉是她在鄢国唯一信任的人,就算不为咱们小辈的私交,为了他们上一辈的交情,你也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对不对?”

裴炎没立刻回答,对于这位公主,他总是下意识的保持警惕,不过看样子这次倒不像是在耍弄他,于是他垂下眉眼,重新坐回去,道:“父亲私下推断,太子身世被泄露,应该和鄢春君有关系。至于夫人的意外……之前王上派青麒卫到离宫暗查,未查出王后与夫人有任何交集。”

步长悠蹙起了眉头:“可我听说鄢王冷落她,她的处境非常不好?”

这件事事关重大,裴炎有些不知道要不要跟她说,可一想到她刚才都近乎哀求了,若不说,就太让她难堪了,于是道:“很多事情的内里都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或许夫人的死的确是意外,但因为有利用价值,所以各方纷纷下场。比如鄢春君,他利用夫人之死,想挑拨太子和王后的关系。而王上这些年来一直忧心外戚权势过大,但出于对太后的尊敬,迟迟不肯动手。云中不思感恩戴德,反有恃无恐,导致云中只知有云中侯,不知有王上。或许王上也利用了这件事,一来是将太子和外戚剥离开,二来也有警示云中的意思。”

这番话里头的确含金量巨大,不过步长悠所在意的不多,她只想确认她母亲的死是意外还是人为。她问:“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中尉被免职,看上去也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他道:“公主聪慧。”

步长悠问:“那几个御史是太后的人?”

他没吭声。

没吭声就是默认了,步长悠道:“刚才我就在想,倘若裴公子愿意跟我交心,我就愿意跟公子交心,现在看来,公子的确是值得托付之人。”

裴炎不解的看着她。

步长悠道:“武平君解甲归田了,中尉被免职,你又被贬职,一家三代,只有裴蓁在宫里苦苦支撑。她虽有一位公主,可若没有家族的支撑,在宫里大约也不会太好过。我是这么想的,既然你需要用跟我的婚姻来官复原职乃至加官进爵,那咱们就成亲好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倘若时机成熟,我会假死离开,不需要你帮大忙,只需要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

裴炎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步长悠继续道:“我已经替你们家考虑了,生老病死乃人之长情,成婚半年后,我若得病死了,谁也怪罪不到你们头上。”顿了顿,“或许你觉得我答不答应这门婚事都无所谓,因为婚事只需你单方面去给鄢王认错,让他有台阶下,它就能成立。但我告诉你,你们若是逼我,我就剪头发做姑子去,咱们两败俱伤,谁也别想好过。反正母亲已经不在了,我唯一的顾虑也没有了。”

裴炎没说话。

步长悠回到案子前,端了自己的茶给他,他惶不多让,接了茶一口饮尽。

步长悠接回茶杯放回案子上,软声道:“虽然那么说,但我知道倘若我真的不愿,你们父子定不会逼我,要是逼我,你们不就成了伪君子么?但不逼我,就要辜负鄢王的一番期待,他的期待这次若落空了,你怕是再没翻身的机会。你们左右为难是不是,我这法子解了两厢难处,不好么?这事唯一的风险就是倘若事情败露,咱们都不得好死,但富贵险中求,我敢冒这个险,你敢吗?”

他又拿了自己的茶,抿了一口,道:“公主想怎么个假死法?”

她摇摇头:“没想好,只是看到裴蓁的信,脑子里突然涌现出了这样的法子,至于具体怎么实施,慢慢想吧,毕竟现在连婚事还没定,有的是时间。”

裴炎已彻底恢复冷静,他仰面看她:“倘若想不到呢?”

这是松动了,步长悠笑:“上一年我能想出叫你辞婚的法子,明年我就能想出假死的法子,事在人为,怎么会想不到?”眼波一转,到他旁边的椅子里坐下,故作亲昵道,“公子见多识广,也可以帮忙想一想,毕竟咱们是战友,成全我也是成全自己,公子总不想跟我过一辈子吧?”

其实不必故作亲昵,他们之间本来就不陌生,只是素日两人没有台阶下,端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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